第106章 月叩西窗三更过,隔门犹道厌秋声
应试司仙官秒懂,赶忙靠前低声道:
“以二位的年龄想必也是头次参与大考,武试的最终成绩分作三部分:境界分、对战分和器灵分。”
“境界分统计多考虑天赋的权重,以那人闻名仙界的三神妙...恐怕会拿到满分,但好在这部分只占总分的一成,所以他固定会有十分。”
“器灵分则是您与他交手时会投射出应试司的一件半仙器虚影,依照其战斗才情进行打分,在我们的估算中...他依旧会取得满分。”
“器灵分占多少?”
“四成。”
“那还算计个什么劲,”宗政哲无语道,“这样算下来已经五十分了,难不成阿文还能给他打低于20分不成,你当巡查使是瞎子不成。”
应试司仙官咬牙道:“对战分本就主观性极强,只要您能以碾压态势迅速解决战斗,哪怕打分低些巡查使也不会说什么。”
“还碾压呢,要不要我教教你‘仙宗嫡传’四个字怎么念啊?!”宗政哲不满道。
“无妨。”
“阿文你...”
“本想着将境界压到筑基初期好好切磋一番,但现在...以筑基巅峰欺负人也不是不行,”喻文无所谓地笑了笑,“毕竟【离缘花】可比一次切磋重要的多。”
‘离缘花,什么玩意?’仙官懵圈了片刻,不过也没多做思考,权当是头顶哪位大佬许诺出去的,毕竟这次屯元宗那小子可将整个西北的地官得罪的不轻。
“那在下便在望雪城恭候二位佳音了。”
就在望雪城还是一片晴空万里之际,伏戎城已经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雪。无垠雪白压城,政务厅的仙官们集体出动,纷纷把灵力注入路边的符文桩,将商道的积雪蒸成白雾。
事实上这些“路灯”设计之初都由天然灵石供能,都督府每年会下拨一批用以维持类似的基础设施,但仙官们自己的灵力耗空补回来就行,灵石没了可就真没了。所以融雪桩、远程通讯阵、观星台...这些不经常动用的设施全成了仙官们的外快赚取器,安置灵石的空槽都不知空虚多久了。
焦大人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是护城大阵之类的战略设施,也不是聚灵阵这种日常所用的基础阵法,不嫌累就抠呗。
但此刻仙官们却显得格外急切,灵力不要钱一般输到沿路融雪桩中。原因无他,今天是大考应试组抵达的日子——虽然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事,但你总得在面上遮掩一二吧!
空港内,焦珥目视飞舟在缓缓下降,掀起的气浪吹起阵阵浮雪,在临近他时化成水滴落下。
待得飞舟落定,一伙白袍人从其上缓缓飘下。
“可是伏戎焦首席当面?”为首的胖子笑眯眯地问道。
“下官焦珥拜见讲经丞。”
“客气、客气。”胖子赶忙上前两步作虚扶状,这位便是应试司乙上的紫府讲经丞,胥伯。
“胥大人,武试官没有一同前来吗?”焦珥好奇问道。
“焦贤弟有所不知呐,”胥伯抚了抚自己的大肚腩,“虽然名义上是辅佐我等,但那些玄黄府的大爷谁又敢真对着他们吆喝,不等到试前怕是见不到人哩。”
“咦,这位是...”胖子一脸好奇地盯着跟在焦珥身旁的漱玉。
“是下官新征辟的门下掾,刚刚就任没几天。”
“焦老弟好眼光,”胖子面带猥琐,随后光速变脸,肥肉上充斥着落寞,“羡慕你们这些天官啊,主政一方还能随意征辟,不像哥哥我,虽为乙上职级却从未有此自由,哪来什么资格征辟!”
“只能在地官序列中年复一年地熬资历,等待有哪日被某个大人看对了眼,从此飞黄腾达呢。”
焦珥眯了眯眼:“以老哥的实力只要松松口,玉铉、朱绂两派都不会拒绝多这样一员大将吧。”
“老弟此言差矣,”胥伯摇了摇头,“两派多有默契,会限制地官群体的流动,毕竟大摄政仙官和内阁十年一选,还要靠我们保证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呢。”
“倒是小弟我浅薄了。”
“贤弟你呀先好好准备文试,明日一早哥哥就来寻你。”
“有劳胥大人。”
随着夜幕降临,应试组住进了政务厅精心准备的宅邸,而对伏戎城的仙官而言...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那位讲经丞与你很熟?”郗漱玉一边翻着玉册,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她也是明日文考的一员。地官一旦考试不通过就会面临被贬职的风险,而对于刚刚进入仙官这一行的她来说压力尤其之大。
“从来没见过,宗里的传讯也没提及。”
“那他必然没安好心。”
“疑心这么重?”焦珥笑道。
“托你的福,”漱玉犹豫了片刻,“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这个无需在意,”却没想到焦珥的下句话令她遍体生寒,除夕夜的那点温情瞬间消散殆尽:
“嘉泽宗呢,这次大考中给你安排了什么角色?”
长久以来的窗户纸瞬间被捅破,少女有些猝不及防。
“你信不过我?”
“我怕他们给的更多。”
前所未有的惶恐和愤怒充斥了漱玉的内心,刚想开口质问他,但仅仅是张了张嘴,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沉默了许久,她冷声道:“当我背叛的那一刻你便知晓了。”
焦珥闻言轻笑道:“那我等着。”
说罢便逸然而去,舞起的长袖拂过了女子脸颊,带去一丝凉意。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突然捂住了脸颊,可刚刚长袖的触感早就不翼而飞了。不知为何,她委屈的...想哭。
她不过一颗棋子,执棋人在想什么她又从何而知!而且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依着师门传来的消息,胥伯在之前与师尊有过联系,这个讲经丞怕不是主动请缨来到伏戎城的!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满是亲善,分明是在说“自己人”,把她当作了嘉泽宗的助力!
可在焦珥面前“强势”惯了的她竟无法开口说半句软话,甚至连提供情报也只能拐弯抹角地提一嘴,除了担心师门留在身上的手段...她仅剩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的头低下半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而另一边,已经远去的焦珥还在思考白日里和胥伯的对话:
‘自由,大人物...’
‘那家伙的意思分明是被人逼过来的,不想掺和西北的这些麻烦事。’
‘我试探后也明确告知并不是任何一方的人...那个傻女人八成是被宗里骗了,以为是通风报信却还是在被人利用。’
但他才懒得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