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洪武诏狱起步,永乐权柄加身

第47章 边陲小镇

  原本张辅打算再歇上一周,待腿伤痊愈再启程入川,奈何身后已有一帮人等着他去建功立业,他这“将军之子”若再养尊处优,便显得太过儿戏。

  其实,他的热情早在得知蓝玉案背后另有隐情时就已经降了温。若不是圣旨压身、尚方宝剑在手,他真恨不得将这摊浑水推还给蒋瓛。

  但真正令他心头起疑的,却并非蓝玉——

  而是那一行金光小字,悄然浮于蒋瓛头顶:

  【蒋瓛:指挥佥事。月俸:三十两。锦衣卫指挥使。】

  明明外人皆称其为锦衣卫指挥使,为何却自显“指挥佥事”?而“锦衣卫指挥使”这六字,又为何单列其后?是头衔错置?还是另有其人?他尚未找到答案。

  可惜蒋瓛这几日销声匿迹,他便也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两日准备后,张辅清晨出发,随行者有司徒顷与辛诚。

  三人皆着布衣便服,外人看来不过是贩夫走卒,然而布包之中却藏有辛诚的折枪,腰间锦带也早换作特制暗纹,仍藏身份于无形。

  出发前,司徒顷依旧不改他玩世不恭的本色,笑嘻嘻道:“张老弟失了两位红颜知己,只剩下我和这块木头做伴,是不是觉得冷清得紧?”

  张辅无奈叹了口气:“司徒大人,此行道阻且长,咱们可没闲情风月。”

  “说得倒也正经。”司徒顷一笑,挤了挤眼睛:“不过大明河山如此辽阔,兴许路上还能再逢几位红粉佳人。”

  张辅懒得接茬,转头看向推着他轮椅的辛诚。

  “你这腿伤……”辛诚皱眉低声道,“按理说,伤筋动骨需百日,你这怕是连一月都不到。”

  “这已是我能撑到的极限。”张辅扶着车沿站起,又复坐下,“赶路便劳烦辛将军到时背我上马,若再拖延,只怕圣上那边就要翻脸了。”

  三人皆知,从应天府到成都府,足足两千余里,单程便需月余,加之返程与查案,仅留给张辅的时间,不过区区一月。

  ——生死成败,就在这三十天里。

  三人雇了一辆双驾马车,车厢不大,勉强可容两人。张辅这伤员正好安坐其中,行李堆在一旁,司徒顷也半倚车壁,百无聊赖翻着腰间的酒壶。

  车前,辛诚自告奋勇执鞭御马,身形挺拔,一板一眼,倒也不失军中出身的派头。

  此行归于密命,乃陛下亲授尚方宝剑、口谕下派。镇抚司并无明令文书,查案也未列入职簿——

  说得直白些,是走的阴线。

  “别出事吧。”他低声喃喃。

  司徒顷靠在他身侧,仿佛听见了,咧嘴一笑:“你这句话一出口,天就要变了。”

  张辅轻叹一声,望着沿路渐行渐远的应天府城门。

  此去西南,三千里路云和月,只求一路顺风,不添人祸,不起天灾。

  如今天下已定,三人一路南行,倒未遭遇山匪之扰。是日黄昏,三人驾车来到一处未标于地图的小镇。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个镇子?”司徒顷翻看着手中的破旧地图,“按理说,再行一日才应有村落才是。”

  镇子颇为破败,却非荒废模样,反倒屋舍皆新,砖瓦颜色尚鲜,仿佛是十年之内新建起来的模样。

  张辅已养伤多日,如今虽行动仍略显吃力,勉强能下地走动。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小镇,他皱了皱眉。

  “司徒大人,你这地图莫不是从上任时留下的?”张辅笑问。

  “那倒不是,是前镇小贩所售。”司徒顷不屑地撇嘴,“不过谁知道他卖的是哪年货。”

  三人欲入镇投宿,却发现愈走愈不对劲。整座镇子悄无人声,柴草新劈,锅灶余温尚存,地上车辙和泥脚清晰可见,唯独不见人影。

  忽地,一阵异香随风而至,像花非花,似香非香,闻久竟有些头晕脑胀之意。

  “这气味不对。”张辅眉目微沉,语气低缓,“并非花香。”

  “我在北地未曾闻过。”辛诚亦蹙起眉头,眸中浮现警惕。

  司徒顷环顾四周,只觉镇中氛围幽诡,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状的气息,似雾非雾,似烟非烟。沉吟片刻,他低声道:“不宜久留,绕道而行,此地不祥。”

  张辅望着前方,那笼于薄雾中的镇子,仿佛静止于晨曦之间,未语片刻,终是缓缓点头,与二人一同返身回马车。辛诚对此提议颇为认同,军人出身,凡事多以敌情设想为先,凡可疑之地,皆当防之如深渊。

  然三人方才坐定,张辅却忽然开口,语声沉静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意未改。此处已近西南边陲,凡属异象,皆可能与案有关。”

  说罢,自怀中取出尚方宝剑,置于膝上,道:“奉诏巡察,锦衣职掌,不止于缉贼而已。凡有异动,皆须查明。”

  司徒顷闻言微怔,旋即轻笑一声:“倒是我忘了本份,多谢提醒。”

  他素来以皇命为纲,竟不觉本应察微探隐之责,久而怠之。

  “辛将军,进镇吧。”司徒顷收敛神色,转身吩咐。

  辛诚执缰在手,迟疑道:“公子,这镇子古怪异常,末将愿先探路。”

  张辅却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同行,不必孤身犯险。”

  “是。”辛诚不再多言,一抖马缰,马车随之缓缓入镇。薄雾未散,幽香愈浓,阴影之下,似有暗涌潜伏其间。

  可马车驶入越深,三人心中越发沉重——

  镇中明明隐约能感受到人气,却始终不见一个活人。

  锅灶余温犹在,车辙新鲜,柴堆整齐,一切都像是刚有人离开不久。却无犬吠、无鸡鸣,连一丝人影也寻不到。

  司徒顷突然拉开车帘,眼角瞥见一抹黑影掠过巷口,立刻飞身而下:“站住!”

  他身形迅捷,如鹰入林,转眼便消失在巷中。

  辛诚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咻”地一声——

  有人从房顶掷下一块石子,直中马臀。马匹吃痛,嘶鸣一声,受惊狂奔。

  “驾——住手!”辛诚怒喝,已来不及。

  马车急转冲撞一间旧屋,“轰隆”一声巨响,车板炸裂,碎木四飞,张辅被甩下车厢,险些撞破额头。

  辛诚连忙翻身而下,扶住张辅:“公子没事吧?”

  张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苦笑:“这一路,我还真是体会了什么叫‘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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