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李岩睁开眼睛，宿醉带来的钝痛立刻从太阳穴蔓延至整个头部。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红酒、笑声、那双柔软的手，然后是那个失控的吻。

　　李岩猛地坐起身，床单从身上滑落，露出他赤裸的上身。

　　身旁的林小柔被他的动作惊醒，睫毛颤动几下后睁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早…早上好。”李岩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林小柔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清醒，她拉起被子遮住胸口，脸上闪过一丝李岩读不懂的情绪。

　　“早。”她简短地回应，声音出奇地平静。

　　李岩的大脑飞速运转，却组织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他瞥见地上散落的衣物——他的领带缠在她的内衣上，那件他最喜欢的浅蓝色衬衫被随意丢在床尾。

　　昨晚的片段不断闪回：她指甲陷入他背部的触感，还有结束后她蜷缩在他怀里的温度。

　　“对不起。”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李岩立刻后悔了。

　　这算什么？

　　道歉显得虚伪，不道歉又显得不负责任。

　　林小柔正在系睡袍的带子，闻言停下动作，转头看他。

　　晨光中，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定，颈侧有一处明显的红痕——他留下的印记。

　　“对不起什么？”她嘴角微微上扬，“我是自愿的。”

　　李岩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她抬手制止。“别那副表情，”林小柔站起身，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天气，“我又没让你负责。今后还跟原来一样。”

　　“跟原来一样？”李岩皱眉，“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小柔背对着他整理头发，动作顿了一下。

　　当她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那种李岩熟悉的、略带调侃的笑容。“自从上一次婚姻失败后，我就没想过结婚了。”

　　她耸耸肩，“不过不结婚，不代表不需要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李岩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点点头，起身穿衣服，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重而粘稠，仿佛昨晚的亲密从未发生过。

　　浴室里，李岩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镜中的男人眼下青黑，下巴冒出胡茬，一副狼狈相。

　　他回想起林小柔说那些话时的表情——淡然得近乎冷漠，仿佛他们之间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游戏。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爸爸！小柔阿姨！我要迟到啦！”丫丫的喊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浴室里凝重的气氛。

　　“来了来了！”

　　林小柔的声音立刻变得轻快，与刚才判若两人。

　　李岩听见她小跑着去开门的脚步声，然后是丫丫咯咯的笑声。

　　当李岩穿戴整齐走出卧室时，早餐的香气已经弥漫整个客厅。

　　林小柔正在给丫丫扎辫子，动作娴熟而温柔。

　　看到李岩，她自然地招呼：“咖啡在桌上，三明治马上好。”

　　这太过正常的一幕让李岩恍惚。

　　如果不是颈间隐约的抓痕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暧昧，他几乎要以为昨晚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爸爸，你今天送我去幼儿园吗？”丫丫仰着小脸问。

　　李岩蹲下身整理女儿的书包带子：“今天让小柔阿姨送你好吗？爸爸公司有急事。”

　　丫丫撅起嘴，但很快被林小柔递过来的卡通饭盒吸引了注意力。“看，阿姨给你做了小熊饭团！”

　　看着女儿欢呼雀跃的样子，李岩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把所有育儿责任都推给了林小柔。

　　而现在，他们之间又多了这层复杂的关系…

　　“你该出发了。”林小柔递给他一个纸袋，“早餐带着路上吃。”

　　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李岩注意到她的耳尖微微发红——这是今早她唯一流露出的破绽。

　　“谢谢。”他低声说，突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李岩的思绪乱如麻。

　　收音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机械地报道着股市行情。

　　他关掉收音机，车内顿时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红灯前停下时，他摸出手机，犹豫片刻后点开林小柔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三天前发的，照片里丫丫举着一幅蜡笔画，配文“我的小艺术家”。

　　再往前翻，大多是丫丫的生活片段和简单的工作日常，几乎没有她自己的照片。

　　这个发现让李岩心头一紧。

　　跟林小柔认识有大半年了，他却对她知之甚少。

　　除了知道她离过婚、曾经是电竞选手外，他对她的家庭、朋友、喜好几乎一无所知。

　　而昨晚，他们却…

　　手机突然震动，徐小雨的名字跳了出来。“李总，出事了！‘妈妈帮’挖走了我们三个主播，还在网上散布节目造假的谣言！”

　　李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打方向盘变道，加速驶向公司。

　　“召集公关部和内容部，我二十分钟到。”

　　当李岩大步走进公司时，办公区已经乱成一团。

　　几个员工围在电脑前窃窃私语，看到他立刻散开。

　　徐小雨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语速飞快：“‘妈妈帮’凌晨三点发微博，说我们节目有台本，单亲妈妈的人设都是编的。现在话题已经上热搜了。”

　　会议室里，公关总监王莉正在快速翻看平板上的数据。“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已经有三个品牌方来问情况了。”

　　李岩松了松领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被挖走的是哪三个主播？”

　　“张雯、刘佳佳和陈小荷。”徐小雨调出资料，“她们今早同时发了声明，说节目组强迫她们夸大自己的困境。”

　　李岩冷笑一声：“张雯上周还求我们给她女儿争取那个私立幼儿园名额。”

　　他敲了敲桌子，“联系法务部，准备律师函。刘芳，你负责出一份正式声明，强调节目的真实性。小雨，去联系剩下主播，争取今天内录个集体回应视频。”

　　会议持续到中午，初步危机应对方案确定后，李岩回到办公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小柔发来的消息：「丫丫安全送到，她说放学想你去接她。」

　　随后是一张照片——丫丫在幼儿园门口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

　　李岩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回复：「看情况，今天公司有急事。谢谢你。」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他想再说点什么，却最终只发了个笑脸表情。

　　放下手机，李岩走到窗前。

　　二十八楼的高度让城市尽收眼底，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想起林小柔今早说的话——“不结婚，不代表不需要男人”。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隐隐作痛。

　　下午三点，公关危机出现转机。

　　未被挖走的主播们自发录制视频力挺节目。

　　其中一位单亲妈妈甚至晒出了与“妈妈帮”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证明对方出高价让她编造节目黑料。

　　“李总，快看微博！”

　　徐小雨兴奋地冲进办公室，“我们节目的真实观众开始反击了，守护单亲妈妈的话题正在快速上升！”

　　李岩刷新页面，看到无数普通用户分享着自己被节目感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