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丫头可都是身家清白的，有两个是逃难来的流民。剩下的，都是被他们家人卖到我这儿，就指望着有好买主将她们买走呢！”

　　伢人笑吟吟的解释了一句。

　　他感受到王林不算太过友善的目光，猜测这位县尉大人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她们是被自己爹娘卖掉的？”

　　王林更诧异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娘？

　　“对对对。大人，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问问她们。”

　　伢人连连点头。

　　王林目光扫过这些个胆怯的丫头，没有询问，只是看向张军。

　　比起被长期管教，失去了自由身的小丫头们。

　　还是张军的话语更有权威，更加可信。

　　“应该是真的，牙行也不是什么不能见光的生意，而且这年头，丫头被卖掉的事儿，也很常见。”

　　张军默默点头。

　　他家里就是个姑娘，没有儿子，所以也不喜欢面对这种场景。

　　可并非人人家中都如同他这般，只有一个女儿。

　　普通人家生了女儿，条件好一些的等孩子大了许个好人家，也算是尽到了爹娘的责任。

　　条件差一些，自己都养不活的。

　　家中孩子多，且有好几个男丁的。

　　这样的家庭，为了能够让男孩不被饿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女儿卖了。

　　卖女儿，也有很多不同的方式。

　　长得漂亮的，或许可以卖到大户人家家中当丫鬟，亦或是被某个地主、富商看重，纳为小妾。

　　这种情况下，一般买家都会出一个好价格。

　　而长得一般，要容貌没容貌，要身材没身材的。

　　大户人家不要，就只能卖到牙行来。

　　牙行会一次性买断，之后人就是他们牙行的，以后卖出多高的价格，都与原本的家庭无关。

　　至于这样的姑娘，卖价一向不高。

　　“你们这儿，只有姑娘？有没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王林试探着问道。

　　“有是有，不过数量比较少。”

　　伢人连忙回答。

　　王林点头。

　　这就是如今的世道，朝廷官员和世家大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底层的老百姓却连吃饱穿暖都很难做到。

　　这还是富庶的江南水乡，依旧会出现卖儿卖女的状况。

　　若是那贫寒的北方诸地，情况只怕会更加严重。

　　然而这些事，并非现在的王林有能力过问。

　　他也只在心中感慨一声，目光落到几个小丫头身上，认真挑选起来。

　　“抬头让本官看看。”

　　王林淡淡说道。

　　那些丫头依旧低着头，不敢有所动作。

　　伢人皱眉，冷喝：“没听到县尉大人的话吗？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王林闻言蹙眉。

　　张军却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伢人骂骂咧咧：“若是能被县尉大人看上，你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以后也不用在我这儿受罪了。一个个有好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有胆大的小丫头听说是县尉大人要挑丫鬟，状着胆子抬起头，朝着王林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随即，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脏兮兮的小脸上，已经浮现绯红。

　　像是她们这样已经到牙行的小丫头，最好的命运也不过是被买回去当丫鬟，或者被纳为小妾。

　　基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完全是等着别人来挑选。

　　若是运气好，能遇到个年轻英俊，性格好的主子，那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有了第一个丫头带头，陆陆续续几个小丫头都尝试着偷瞄了王林一遍。

　　让王林感觉自己就像是什么稀罕物，看了就会让人脸红心跳，害羞不已呢！

　　“你这儿的姑娘，可不怎么懂规矩啊！”

　　张军感受到王林不太满意的情绪，主动替他开口。

　　“抱歉啊，张爷，这批丫头都是刚来不久。小的给县尉大人挑的，都是长得好的，倒是忘了她们不怎么懂规矩的事儿了。”

　　伢人满脸羞愧。

　　王林想了想，他好像也不需要长得太好看的丫鬟。

　　万一太漂亮，让织兰自卑了咋办？

　　“那就换一批懂规矩的来。”

　　一句话，那些在场的小丫头顿时急了。

　　“大人，我，我们懂规矩的，您收下我吧！”

　　一个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眼睛很大的丫头可怜兮兮看向王林。

　　这下子倒是乖乖抬头了。

　　不过要说这丫头长得……的确很好看。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那张脸虽然有些瘦削、泛黄，但五官很精致。

　　如果带回去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必然是个白净水灵的小丫头。

　　可……这种的，王林不敢要啊！

　　王林摆摆手，张军便主动替他说道：“我们大人想要那种懂规矩，会干活的，换一批吧！”

　　“是，是，那县尉大人稍候片刻，小的这就换一批人过来。”

　　伢人可不管那群丫头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个商人，这些丫头，不过是他的商品而已。

　　卖不出去的就不是好商品。

　　自然也没必要客气。

　　呼喝着将一群小丫头赶走，伢人的身影也再次回去，估计是去挑选更符合王林心意的人去了。

　　张军好奇的看向王林：“刚刚那批丫头里面，有几个其实还挺不错的，你不再考虑考虑？”

　　感受到他揶揄的目光，王林无奈叹息一声。

　　“张叔，我是来选丫鬟，照顾织兰的。可不是来选漂亮丫头暖床的！您说的不错，和我想要的，可不是一个意思。”

　　“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不是一个意思？”

　　张军脸上揶揄之色更浓了。

　　王林则有些尴尬，闭口不言。

　　得！

　　越描越黑。

　　估计自己在张叔心中的好形象全都败光了！

　　张军则是感慨的说了一句。

　　“那些年纪小，长得漂亮的小丫头，有点小心思很正常。如果小飞将来讨不到媳妇，说不定我也得来一趟，帮他好好物色物色。”

　　王林：“张叔，小飞长得也不赖，人也能干，不至于讨不到媳妇的！”

　　“谁能说得准呢？”

　　张军看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多言。

　　这年头，好人家的姑娘选夫婿，需要从各方各面考虑。

　　如果小飞还是捕快，他想要找个符合心意的媳妇自然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不过现在嘛！

　　就未必喽！

　　很快，离开的伢人又带了五个姑娘回来。

　　这次的姑娘年纪明显都要更大一些，最小的也有差不多十五六。

　　最大的，估计得有二十了。

　　比起那些年纪小的姑娘，这些姑娘明显更加冷静，更懂规矩。

　　就是身上普遍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淡淡的臭味，一进来就让王林和张军不自觉的捂住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