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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巨钳断路,退守船内

  姜夜劈开面前妖颅时,余光关注了一会,发现王正的咒术有点类似凿目钉魂。

  凡触及之妖魔,不论刺的多浅,都会使对方五脏烧灼,体表喷出桃色火焰,犹如情火焚心。

  不过需要触碰,比之凿目钉魂以目光为媒介还差了点。

  “到我们了。”

  姜夜攥着淌血的刀柄又撑过半炷香时辰,下船的列队总算排到了他们。

  此刻踏板还算稳固,姜夜心里松了口气,对血染战袍的武夫们抱拳:“我等先去寻找援兵,诸位小心!”

  身侧络腮胡武夫一刀劈飞妖爪,忙碌中瞧他一眼,牙缝里迸出话来:“姜掌事自去!”

  武夫们虽不舍这两个顶级战力就此离开,但对方毕竟是客,逃命无可厚非,更别说他们还帮忙防守许久。

  下船时,腥风灌耳。

  姜夜和王正依旧是一前一后,护送两个师弟和浮香走向踏板。

  然而姜夜掌心刚触及冰寒的锁链,前脚掌尚未落实。

  “轰隆!”

  南北两岸浊浪如被无形巨掌拍击,炸起十丈高的墨色水墙。

  雷鸣般的爆响中,两只青黑巨钳破浪而出,两丈长的螯肢粗若城门,表面覆满半尺长的青铜色倒刺。

  铰合处掀起腥风,钳口“咔嚓”一声,剪断了碗口粗的锁链。

  下一瞬,断裂的踏板裹着火星撞向船体,即使是百年铁木做的龙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鹊台剧烈倾斜的瞬间,有个武夫被甩出护栏,还没触及水面就被妖群撕成了碎肉。

  姜夜紧紧抓着扶拦,风浪中勉强稳住身形,眼见逃生路断,心中大惊,骇然间抓住差点掉下去的黑猴,对所有人大吼道:

  “先退回船内!!”

  .

  “天灾种!”

  青黑色巨钳撞破水面的刹那。

  炎柱中心的县尉、刚和木作帮汇合的谢清琼,还有正将妖尸撕成碎片的薛烬衣、李乾等人霍然转头。

  按照螯肢的长度去换算,这只妖魔体长怕是至少七丈,比稻魔要大一倍有余!

  这已经是接近【一岳】,也就是十丈体型的天灾级妖魔了。

  县尉瞳中赤焰骤敛,周身炎柱倏地坍缩入膻中穴的武夫咒内。

  踩着水面冲向鹊台,疾行时拔出腰间长刀:“先锋都有这等威势,看来等不到七月十五!”

  谢清琼同样神色凝重,妖魔出现已久,还不见【四院】出来清理局面,为减少伤亡,她只好亲自出手,临走前:

  “何顺,保护好萱草,不要再让我失望第二次!”

  尾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绛红绸缎般的流光,与县尉分掠左右,直扑水下的那团巨型黑影。

  何顺耳中灌入这声嘱托的刹那,八年前,那个雨夜的雷声突然在颅腔内炸响。

  轰隆——

  前会首枯藤般的手正死死扣着谢清琼的咽喉,彼时仅双十年华的她,被铁链捆在祭坛上,三魂正一寸寸的移至木傀。

  同时,全县匠人的阴纹咒如活蛆般从锁骨钻进她本体的心口,厌胜劫逐渐消弭。

  “舍一人血肉,换三千匠户平安,何顺,换做你是会首,你怎么选?”

  前会首边施咒,边低沉的说道。

  祠堂外暴雨倾盆,三千匠人齐声诵咒,在十二位阴匠的指挥下催动仪轨,声浪甚至压过了雷鸣。

  谢清琼颀长的躯体剧烈抽搐着,三魂仅剩人魂尚未离体,碎裂的指甲在祭坛上抓出十道血痕,凤眸却死死盯着何顺,无声中,似在恳求兄长救命。

  何顺攥着鬼瞳凿,想要上前阻拦,却见祭坛四周跪满了帮里的兄弟。

  几乎将咒具捏碎,也下不了救人的决心。

  “轰!”

  直至暴怒的张平之踹破大门,众人惊呼中,雷光映照在他湿漉漉的凶煞面容:

  “狗屁的顺天应命!老子宁可被阴纹咒蚀成骷髅!也见不得你们拿活人垫命!”

  何顺猛然甩头,摒弃回忆,心中狂跳不止:“萱草,我们先回木作帮。”

  “可是姜师弟还不知所踪....”

  话没说完,就被何顺打断:“会首在,没事的。”

  这笃定的语气,一如当年他无条件的信任前任会首一般。

  .

  鹊台。

  脚下癫狂震颤,姜夜拽着几个踉跄的师弟撞进甬道,每挪一步都能感受到木板在振幅着上下错位,腥臭的河水时不时从头顶豁口瀑般垂落。

  “直接去顶层。”

  姜夜嘶声吼着,刚至下层船舱,发现妖魔已从底板的缺口处蜂拥而出,腐烂的鱼头人身喷着绿涎层层围拢。

  “王少,你带他们先去。”

  说罢,姜夜拎着砍刀向妖魔们冲杀而去。

  刚才撤离时就想动手了,只是当时仅顾着带师弟们逃,眼下既然锁链被断,那就顺手把它们宰了!

  刀锋卷起三尺寒芒,所过之处妖魔肢体纷飞。

  当最后一头鱼首妖的颅骨滚落脚边....

  姜夜拄着刃口翻卷的砍刀喘息着直起身,靴底在通往中层的铁梯上踩出道道黏湿的血印。

  看到杀神般的姜夜徐徐步入,因听到砍杀声,聚在扶梯旁向下观战的中层纨绔们,不约而同后退半步。

  虽平日惯在画舫醉生梦死,但此刻看着姜夜提着砍刀浑身浴血。

  骨子里对于“英雄”的敬佩,令这群公子哥竟不约而同抬起了戴满宝石金玉的手,齐刷刷行了个歪斜的抱拳礼:

  “姜掌事,勇武!”

  姜夜下颌微不可察地轻点,径直走向一处雅座,拿起青瓷茶盏本欲解渴。

  “咕——”

  茶沿将将触及下唇,腹部突然发出一声饥鸣。

  从和薛烬衣战斗伊始,到妖魔爆发后,长达半个时辰的腾挪战斗,令姜夜体内的养分——也就是精炁,已经耗费殆尽。

  饥火如熔岩在胃囊里沸腾,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姜夜本就疲惫的身子一下没撑住,踉跄着摔在桌边,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水,他强行稳住心神,手掌紧紧抓着桌沿,不自觉摁出了五道指痕。

  糟了,饥火压制不住了。

  “嗬....”

  另一头。

  甲板上伤痕累累的武夫们在踏板断裂,退入船舱后,只是两息,妖魔们便占领了甲板,向下层汹涌而来。

  所幸门口被武夫们死守着,仅存的十八条汉子咬紧牙关,背抵舱门列成刀阵,硬生生在门前铺出了一道三丈宽的尸墙。

  妖魔的利爪分明离百姓只隔三尺,却始终越不过那排血肉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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