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牟融起身支持道：“陛下，臣以为耿秉之议可行！”

　　“臣等附议！”

　　有了牟融的支持，又有几位大臣支持耿秉之议。

　　刘庄又转头征询太尉赵熹、司徒李欣两人的意见，最终下达了诏命：“拟诏！命张掖、武威二郡即刻发兵援护！再传显亲侯窦固——告诉他，河西若失，提头来见！”

　　诏命一下，当即就公车司马令（属卫尉）的官吏带着诏命打马向河西而去。

　　“诸卿以为，何人可统兵前往河西？”

　　刘庄咳嗽一声，向众臣询问。

　　这时太尉赵熹起身道：“陛下，臣以为中郎将耿秉最为适合？”

　　耿秉听到赵熹举荐自己，心下不禁大喜，他一直以来一直都有意与窦固别别苗头，一心想压窦固一头，在他看来这次羌乱正是获取军功的好机会。

　　他也不矫情，当即起身道：“陛下，臣愿往河西……若是不能击溃诸羌，臣愿提头来见！”

　　刘庄平日里也颇看重耿秉，闻言自然也是满意，见众臣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刘庄也就下了决断。

　　次日，刘庄在南宫正式发表诏命命耿秉为帅领兵前往河西。

　　朝会之上明帝亲手将虎符交予耿秉：“朕予你八千精锐，三十天内必须抵达允吾。”

　　“诺！”

　　耿秉恭敬的双手接过虎符，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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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允吾城下已现出望不到边的羌人大军。

　　护羌校尉窦林按剑立于女墙后，冷眼看着叛军阵中缓缓推出的三十余架云梯——这些用新鲜松木扎成的攻城器械还滴着树脂，在朝阳下泛着血色。

　　“传我命令！”

　　窦林突然扯下大氅，“所有人都给我稳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箭！”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响起沉闷的牛角号声。

　　只见数百羌人推着土车冲向壕沟，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弓手。

　　当第一车土石倒入护城河时，窦林的环首刀猛然劈下：“射！”

　　城头顿时腾起黑云，三连发的蹶张弩箭穿透晨雾，将填河的羌人钉死在土车上。

　　一个戴着金耳环的羌人头目刚要后撤，就被床弩射出的丈八长箭贯穿胸膛，整个人被带飞三丈远。

　　羌人阵中突然推出十辆古怪的楼车，每辆车顶都站着三个举着火把的武士。

　　窦林瞳孔骤缩：“是火攻！快调水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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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人围攻允吾时，令居城外的麦田里，班超正将最后一批粮食运入城中。西北方已经扬起了大片的烟尘。

　　“所有人立即入城！”

　　班超也迅速登上了城头，他望向西北方，轻声自语：“果真是黑云压城啊！”

　　此时血色的残阳笼罩着令居城头，班超五指深深扣进城墙夯土。

　　第一次面对如此大战的班超，此时心中同样紧张不已。

　　西北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羌人如潮水般涌来，踏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将晚霞染成浑浊的赭褐色。

　　乌那骑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的令居城，脸上露出恼怒之色。

　　七日前一战，他的千余骑兵竟然被不足百人的汉骑给击溃这对他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为了报前番之仇，这一次他调动了勒姐羌几乎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八千步兵和一千二百骑兵。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定要攻破令居城，把班超的头砍下来当球踢，以报前蕃之辱。

　　城墙上，班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

　　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如此规模的守城战，掌心渗出的汗水将麻绳浸得发亮。

　　远处羌人大军行动时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仿佛在提醒他敌我悬殊的兵力。

　　“明公，箭矢只够三轮齐射。”董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班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在誊录《武经总要》时看到的一句话：“为将者，当如山岳。”

　　此刻他必须成为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的脊梁。

　　“敌进三百步！”

　　瞭望塔上的士卒声音发颤。

　　城下传来羌人用弯刀拍打木盾的声响，听在城中军民耳中仿佛是狼群在嚎叫。

　　班超突然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身在朝阳下划出一道银弧。

　　他转身面对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军民，看到老人紧攥锄头的手在发抖，妇人怀中的婴孩在啼哭。

　　“诸君！”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当年霍骠骑八百铁骑能破匈奴万军，今日我们背靠坚城，更有何惧？”

　　他再次提高声音，“我等都是老秦人之后，还没有人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击败我老秦人，戎人不行、东胡人不行，匈奴人不行，这些羌人也不行！”

　　“岂曰无衣......”

　　不知是谁先唱起了《无衣》，班超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涌上眼眶。

　　这些昨日还在田间劳作的农夫，此刻却要与他共赴死地。

　　他跟着放声高歌，歌声中忽然明白了兵书中所言“兵者，民心所向”的真意。

　　“呵呵！”

　　乌那听见城中传来的歌声，冷笑一声，眯着眼看着城头，“给我进攻，拿下令居三日不封刀！”

　　“儿郎们冲啊，抢钱抢粮抢女人啊！”

　　大队的羌人嚎叫着乱哄哄的向令居城扑来。

　　班超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满桐油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他忽然不再计算敌我伤亡，不再忧虑粮草多寡——此刻他只需做好一件事：让每个守城者都相信，他们脚下的城墙永远不会倒塌。

　　“敌进五十步......”

　　“敌进三十步……”

　　“放箭！”

　　班超的吼声撕裂了战场的喧嚣。

　　城头顿时腾起一片黑云，箭雨呼啸着扑向敌阵。

　　当第一波羌人在箭雨下惨叫时，班超发现自己握刀的手不再颤抖。

　　他终于懂得，所谓名将，不过是比士卒多坚持一刻的普通人。

　　“敌进二十步！”

　　“换火箭，射！”

　　班超的吼声撕裂了战场的喧嚣。城头再次腾起一片黑云，箭雨呼啸着扑向敌阵。

　　冲在最前的羌人举起木盾试图抵挡袭来的箭矢，就在这时却见那些箭矢突然在半空爆燃——浸透火油的箭簇遇风即燃，化作数十道火蛇扑向敌群。

　　“啊——“一个举着牛皮盾的羌人武士惨叫着翻滚，火焰顺着他的狼皮大氅窜上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