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知晓(五)
“左一师叔祖的话,他老人家贵为金丹,便如灵龙不见首尾,少有人能知晓其具体行踪,但据说在蜈宫旧峰顶处,曾有不少弟子偶遇过这位师叔祖。”
清雨道人边说着,边将自己的内门弟子身份令牌递给严望。
虽然不知晓严望到底要此物作何用处,但事态紧急,清雨也没有过多深问。
“蜈宫旧峰?”
严望将八峰十二殿的名字想了个遍,也没想明白这“蜈宫旧峰”是在何处。
“现在唤作天玄峰,师兄你是今年才入门的,不知这桩旧事也不足为奇。”
“师兄你也知晓,本宗根据蛇、蟾、蛛、蝎、蜈蚣,病、瘟、灾这五毒三绝,共划分出八大分宫,左一师叔祖他老人家,便是瘟宫宫主。”
“多年前,曾任蜈宫宫主的那位金丹真人,应是修行出了岔子,不知为何,居住于蜈宫峰上的一应弟子,包括真传在内,一夜间全部死绝,死状凄惨,尸骨残缺不全。”
“事后蜈宫峰被诸位真人以阵法封绝,直至前年,才将阵法撤离。”
“也因为山峰上死去的弟子太多,这蜈宫旧峰上的那道二阶灵脉竟成了道阴脉,山上长出了不少品质上乘的阴属性灵药。”
“虽然本宗贵为正道宗门,但在日常修行中,也有用到阴属性灵物的时候,故不少弟子在有所需求时,会复返天玄峰,采摘灵药。”
原来如此,严望忽然想到了自己初上炼丹阁时,在洞口处遇到的那位举止怪异,跛足拐杖的黄斑老者。
那老人仅仅是轻微触碰,便在他当时穿着的道袍上,留下了一道给人感觉极其危险的黑色掌印。
那套道袍,现在还单独放在一枚初阶储物袋里。
等等,那日炼丹阁内的几位丹师,对那老者的称呼,似乎是......天蜈师叔祖?
莫非他便是清雨师弟嘴中,那位修行出了岔子的金丹真人?
“师弟,你手中可有留影一类的法器?”
严望开口问道。
“自是有的。”
清雨道人立刻便明白了严望想做什么,连忙自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根卷轴。
严望定眼瞧去,见这物的轴子乃是根泛黄的老竹,竹节处缠着少许半旧红线,卷着约有二指宽的生宣。
“此物乃是修习画道的大家独创的一种照影类法器,唤作【驻景丹青】。”
“画道乃是结合了符道和阵道的一种炼器手法,市面上少有,我这件也是之前随师尊去拜访天符门的一位三阶符师时赐下的。”
见到严望感兴趣,清雨道人便顺带解释了一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卷轴展开,长达数米的空白宣纸缓缓摊开。
“还请师兄再催动一次那【映真珠】。”
“好。”
严望祭起珠子,熟悉的场景再度浮现。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
宣纸上,仿佛有无形画笔落下,
一道道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身影落在了空白的画面上,不断叠加,最终定格。
“严师兄,好了。”
确定手中【驻景丹青】都记录下来后,清雨道人开口说道。
“行,若我此去不归,将此事上报宗门的重担,便交付在师弟你手中了。”
严望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说道。
“师兄,明明还有一月,你我可......”
清雨道人劝解道。
“时不待我,此事不可心怀侥幸,没有徐徐图之的道理。”
严望摇了摇头说道,照着清雨道人的面容,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抹数道,
接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浑身上下忽然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整个人的身形徒然变化。
这也是一门凡俗武功,唤作缩骨功,需要自幼修习,也是他年幼时从那位武学师傅上学来的。
当时那位老师傅在传授此功夫时的谆谆教诲,严望此刻依旧能回想起。
“望儿,你出生时面如白玉,却隐现青气,本应一生下来便夭折,所幸你爹娘福缘深厚,上天怜你不易,饶你一命。”
“但你现在眉骨凸出,眼带煞气,此乃杀伐之相,一生血光不断,如今天下大乱,你有潜龙之相,为师老来得此佳徒,实属不易,不想行那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举,故授你此功,望日后遭受大劫,能救你一命,记住,再苦再累,也要修成,除了那本无名道家内功,此功也是保命之基。”
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我严望的道途,绝不会就此止步。
看着铜鉴里陌生的自己,严望如此想道。
他不再多过停留,心意如铁,转身迈着步子,向洞口外大步走去。
“恭送师兄。”
身后,望着远去的高大道人,清雨拱了拱手,轻声说道。
万毒宗,山门处。
一男一女正徐徐自石阶往上走去,在其上方,悬崖边处的一座小型石庙里,两名身着蓝色道袍的万毒宗弟子正坐于蒲团上盘膝闭眼打坐。
“有人来了,云师弟。”
似是有所感应,左边那位年长的弟子睁开双眼说道。
“嗯,师兄,我去吧。”
鼻头圆润,脸型方而不园的云姓修士起身说道,离开了这座小庙。
整个万毒宗的地界,都被一座名为【颠倒五行大阵】的巨型阵法所覆盖,若是没有弟子令牌,就算是金丹真人贸然闯入其中,顷刻间也会被阵法之力碾压成肉泥。
因为这座阵法,乃是由万毒宗的开宗祖师,那位名号“霄炼”的化神真君亲手布下的。
虽然这位化神真君早在数千年前便已离宗云游一界,不知所踪,但其布下的大阵仍旧令万毒宗避免了数次灭宗之危。
现如今想进入万毒,也唯有通过这天门洞方可进入。
整个天门洞都被一层薄薄的无形光幕所覆盖,无论是出宗还是返宗,都须得手持令牌先与值守弟子报备,
待其催动控制着这光幕的小阵,令光幕溶出一个可令人通过的小洞,才能进出。
除了光幕之外,值守弟子打坐修炼时暂栖的石庙,也布下了防御阵法,若有外敌侵入,可催动阵法,留有一丝喘息活命之机。
“嗯?云师弟为何去了这般之久还未回。”
庙内,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年长的那位值守弟子忽然睁开了双眼,面露几分警惕之色。
他下意识的便握住了身前半空中漂浮不定的一块淡青色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