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

　　霍奇无法揣度这个单词里包含了多么复杂的情感。至于他自己，的确知道太多内幕，而最大的秘密是他是一名穿越者，这一信息他打算埋进棺材里，死都不透露，不过金妮、魔术师、维康班等人的经历给了他灵感，让他为接下来的对话有了合理的说辞。

　　霍奇抬起头，看到邓布利多目光和蔼地坐在那里。

　　“为什么是我？”霍奇好奇道，问了一个笼统的问题。

　　“因为你懂得很多道理，普通人的道理。”邓布利多说：“霍奇，这很难得，你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看过很多书，米勒娃跟我提过，她说你为了弄懂巫师的文明程度，列举了几十种不同类别的知识，以此为标准衡量整个巫师世界体系，不止是魔法。”

　　霍奇愣了一下。

　　“入学后，你花了大量时间在图书馆，我查看过你的借阅书目，以历史和咒语为主。”邓布利多轻声说，“这当然并非全部，尤其是你和洛哈特的奇特交情让你借阅了不少禁书区书籍。”他面色略微古怪地说，“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待他的吗？”

　　“作家，骗子，开屏孔雀，一位不合格的教授，”霍奇说：“大名人，影响力广泛，霍格沃茨制度运行下的一个齿轮。”

　　邓布利多理解了，前者是个人好恶，后者是社会身份。洛哈特的确是一位不合格的教授，但其他教授有的权力他都有，虽然这枚齿轮有些生锈了，但在被人拿走之前，他的作用无可替代，能保证整个学校维持运转。

　　“我见过许许多多杰出的巫师，但他们对社会的理解远不及你。”邓布利多说，霍奇有些汗颜，他也应付不来麻瓜世界的那套秩序，至于魔法界，一来简单，二来个人的力量能发挥出巨大作用，第三，他的确对魔法世界抱有浓烈兴趣，历史、法律、制度、魔法生物、人……“除此之外，你有着惊人的克制力。”

　　霍奇好奇地抬起头，他可不这么觉得。

　　邓布利多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个杰出的人是很难听得进去道理的，特别是在他年轻的时候，基于魔法界的判断标准，我会拿魔法才能举例——”邓布利多说：“越是强大，就越是自信，越是早早地意识到社会对自己的规训，他们有意将自己和社会隔开，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当然啦，这并非全无益处，有些人会因此发现社会症结，形成自己独到的深刻看法，但更多人，恕我直言——走上了一条偏激的错误道路。”

　　天才都是自负的。

　　不止在自己的领域自负，其它地方也一样。一名教授，他在自身专业领域的研究上远远超越了普通人，但也仅此而已，换个话题，他们并没有和普通人拉开差距，甚至其见解可能蠢得无可救药。偏偏‘教授们’喜欢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发表意见。

　　霍奇想到了伏地魔。

　　他有天赋，有才华，即便以巫师的角度判断都称得上天赋异禀，但他却生活在孤儿院，这份巨大的割裂感让他排斥身边的一切，他越是和身边人比较，越是感受到彼此间巨大的鸿沟。最终结果也正如邓布利多所说，伏地魔走上了一条错误道路。

　　“……很多人依据本能行事，但是如果自认高人一等，主动和普通人区分开，也就只剩下本能。”邓布利多说，他突然岔开话题，“我自己用黑魔法，霍奇。”

　　霍奇瞪大了眼睛。

　　邓布利多笑了笑，“你是认为我从未用过黑魔法，还是对我的坦白感到惊讶？”他半月形镜片下的蓝眼睛有些浑浊，“我前面说的那些完美符合年轻时的我。优秀，自以为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自以为看透了社会弊病，只有我才能纠正。但事实上我错了，错得离谱，我的天赋在魔法上，但直到犯下大错我才醒悟。我的亲人，成为了代价……”

　　“我很高兴，你有远大抱负，但没有迷失在力量中。”

　　半晌，邓布利多说道：“我仔细看了日记本，还有蛇怪——”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你拿来对付蛇怪的应该是一种古代魔法？作用似乎是剥夺魔法特质。”

　　和他调查到的塞巴斯蒂安·萨洛的标志性魔法很像。

　　“唔，”霍奇斟酌道：“我获得了一些记忆，在和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交手之后，我从校医院醒来……”

　　他简单说了这事，算是为自己某些时候的先知先觉打了补丁，邓布利多并没有对他私下学习古代魔法发表看法，只是提醒他小心。“某些魔法通过魔法投影使用？”邓布利多陷入沉思，同时明白了日记本上的痕迹出处，他欲言又止，霍奇已经保证会谨慎使用。随后话题来到维康班和福吉身上，霍奇相当直言不讳，把邓布利多可能死了的‘猜测’说了一遍，墙壁上偷听的校长肖像纷纷议论起来，邓布利多倒是若有所思。

　　“这不可能，”一个长着红鼻子、坐在宝座上的肖像大声说道：“邓布利多不可能在战斗中落败。”

　　“没有什么不可能，德克斯特。”邓布利多语气平静。

　　一个垂着长长银发卷的老女巫说道，“也许是那人使了阴谋诡计，我在圣芒戈担任治疗师时，见过太多不幸中招的巫师，疾病，诅咒，魔法陷阱……”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告诉我。”邓布利多对霍奇说：“我最近的确从事一些有危险的活动，如果说可能遭遇陷阱，我丝毫不感到意外。”

　　“因为魂器？”霍奇眼睛一亮。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我的情报源告诉我，伏地魔可能有不止一件魂器，于是我踏上了寻找魂器的道路，从伏地魔的童年入手……有了些收获，我在古灵阁巫师银行的莱斯特兰奇金库发现一个金杯，它是赫尔加·赫奇帕奇的珍贵遗物，我销毁了它。我还积极联络汤姆·里德尔曾经的社会关系，几乎快要抓住了线索，但还是让它跑掉了——”

　　“是什么？”

　　“拉文克劳的冠冕。”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