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杨女士。”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林远，我是鹿含的经纪人杨天珍。听说你今天在南京试镜？正好我也在南京，想请你喝杯咖啡，聊一聊合作的事。”

　　林远惊讶地看了田熙薇一眼，“杨女士，我很荣幸，但……”

　　“别急着拒绝，”杨天珍打断他，“我知道蔡艺农在接触你，但我能提供的资源和发展方向与她完全不同。半小时后，金陵饭店咖啡厅见？”

　　挂断电话，林远有些茫然，“鹿含的经纪人要见我。”

　　田熙薇瞪大了眼睛，“杨天珍？她可是圈内有名的‘造星机器’！”她咬了咬嘴唇，“你要去吗？”

　　林远点点头，“听听她怎么说也无妨。”

　　“那我……”

　　“你一起来吧，”林远说，“毕竟你是我的经纪人。”

　　田熙薇微笑着点点头。

　　金陵饭店的咖啡厅装修典雅，杨天珍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她穿着利落的黑色套装，短发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

　　“林先生，”她站起身，目光在林远和田熙薇之间扫过，“这位是？”

　　“田熙薇，我的……”林远犹豫了一下。

　　“我是林远的助理兼经纪人，“田熙薇主动伸出手，“也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

　　“有意思的组合。”杨天珍挑了挑眉，与她短暂握手。

　　“林先生，我就直说了。我看过你在《无心法师Ⅱ》中的表现，也了解你拒绝唐人签约的事。我很欣赏你的独立性和判断力。”

　　服务生送上咖啡，轻抿了一口，杨天珍继续道：“蔡艺农能给你的，无非是唐人的自制剧和一些古装IP。但我可以把你打造成下一个全民偶像，电影、综艺、时尚资源全方位发展。”

　　说着，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初步的合作方案。第一年至少两部电影主演，三个顶级代言，还有固定综艺嘉宾的机会。”

　　田熙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资源对新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远翻看着文件，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杨女士，这些条件很诱人，但代价是什么？合约年限十年？收入分成二八？还有这些形象管理条款……”

　　杨天珍笑了，“聪明人。条件可以谈，但核心是我们要对你进行全方位包装。你的私生活、社交账号、甚至交友圈都需要专业团队管理。”

　　田熙薇不安地看了林远一眼，她知道以林远的性格，绝不会接受这种全方位的控制。

　　果然，林远合上文件，“感谢您的赏识，但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杨天珍似乎早有预料，“不过时间不等人。蔡艺农今天下午也会到南京，带着古力那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远一眼，“她可不会像我这样给你这么优厚的条件。”

　　林远和田熙薇同时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田熙薇脱口而出。

　　杨天珍轻笑一声，“这是我的工作。林先生，娱乐圈很小，没有秘密可言。”她站起身，“三天内给我答复。错过这个机会，你会后悔的。”

　　她离开后，田熙薇担忧地看着林远，“蔡总带着那扎姐来……是为了说服你签约吗？”

　　林远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是的。”

　　“那你……”

　　“我不知道，”林远诚实地说，“杨天珍的资源确实诱人，但代价太大。蔡艺农那边……”

　　他没有说完，但田熙薇明白他的犹豫。

　　古力那扎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两人沉默地走出酒店，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散心头的阴霾。

　　“林远！”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们转身，看到蔡艺农和古力那扎站在酒店门口。

　　古力那扎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目光从林远脸上滑到田熙薇身上，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好巧，”蔡艺农走上前，“我们正要找你呢。”

　　林远深吸一口气，迎上这场避无可避的“巧遇”。

　　“林远，”古力那扎轻声开口，声音像羽毛般轻柔，“蔡总想跟你谈谈《三国机密》的事。”

　　不远处，杨天珍坐在一辆黑色奔驰里，透过墨色车窗观察着这一幕。

　　她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对司机吩咐道：“再等十分钟。”

　　“杨姐，真不签他了？”副驾驶的助理忍不住问。

　　“急什么，”杨天珍吐出一口烟圈，“鹿含那边不缺资源，这小子有骨气是好事。”她眯起眼睛，“我倒要看看蔡艺农这出‘美人计’能演到什么程度。”

　　酒店门口，对话仍在继续。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蔡艺农看了看表，“我在楼上订了包厢，边吃边聊？”

　　林远婉拒道：“抱歉蔡总，我们刚约了《大江大河》的制片人吃饭。”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没人会为了一顿便饭耽误正事。

　　蔡艺农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改天再约。”她拍了拍古力那扎的手背，“那扎，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林远吗？”

　　古力那扎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杀青礼物。”她递给林远时，指尖微微发抖，“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书签，顶端雕刻着白琉璃的侧脸，做工精细到能看清每一根发丝。书签尾部坠着细小的铃铛，轻轻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戏服上的铃铛，”古力那扎解释道，“我请道具组多做了一个。”

　　这份礼物太过私人，田熙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远郑重地道谢，却敏锐地注意到盒子里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我们该走了。”蔡艺农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对林远意味深长地说：“考虑清楚，唐人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目送两人离开，田熙薇终于长舒一口气，“她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知道才有问题。”林远展开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今晚8点，玄武湖公园南门。——N”

　　田熙薇咬着嘴唇问：“你要去吗？”

　　林远没有立即回答。

　　他抬头望向街道对面，那辆停留许久的黑色奔驰终于缓缓驶离。

　　杨天珍临走前降下车窗，对他比了个“三”的手势——三天期限。

　　回酒店的路上，田熙薇比林远还兴奋，“正午出品，必属精品。他们对自己的产品有着极高的要求，精益求精，不断追求卓越……”

　　随着前脚迈入酒店大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堂里，古力那扎独自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茶。

　　“我……去趟卫生间。”田熙薇反应很快，找个借口离开，给两人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古力那扎视线从田熙薇身上收回，站起身，裙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我没想打扰你们，“她轻声说，“只是……”

　　“蔡总让你来的？”林远直接问道。

　　古力那扎摇摇头，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自己来的。这是唐人给你的最新合约条款，蔡总不知道我复印了一份。”

　　林远翻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合约期从五年缩短到三年，分成比例提高到五五，但附加条款密密麻麻——包括形象管理、私生活约束、甚至社交账号的使用权。

　　“这不是签约，”林远合上文件，“这是卖身契。”

　　“我知道你不会签。”古力那扎苦笑，“我只是想告诉你，蔡总这次是认真的。她……”她犹豫了一下，“她打算用我来施压。”

　　林远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她说如果你不签约，就会减少我的资源分配，还会……”古力那扎的声音低不可闻，“还会限制我们见面。”

　　阳光透过落地窗，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林远第一次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像琥珀里凝固的星辰。

　　“那扎，我……”

　　“不用现在回答。”她迅速打断他，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八点，我在玄武湖等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

　　她离开得很快，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像一串急促的密码。

　　林远站在原地，手中的文件重若千钧。

　　“人都走了，还发什么呆啊？”田熙薇突然出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熙薇。”

　　“嗯？”

　　“你觉得我该签唐人吗？”

　　田熙薇咬着嘴唇思考了很久，这才开口：“从专业角度，我不建议签那份合约。”她抬起头，眼神坚定，“但从个人角度……”她深吸一口气，“那扎姐对你很重要，不是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心脏。

　　林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