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陈光耀意犹未尽的把玉坠重新塞回上衣领子里，“您怎么能管我叫无业游民呢？我现在手底下有好几只劳务队伍了，几个工地干的风声水起。”

　　“那不算什么，”周老太沉声说道，“无非是利用信息差赚钱罢了。论起这个，我们家那两个大小无赖干的比你还强不少。”

　　言下之意，梁国庆梁显超叔侄俩干的就是这个。

　　比较起来他们干的更成功，虽然他们也更暴力。

　　“我跟梁叔他们不一样，”陈光耀收敛起吊儿郎当的神情，“我要做的也不是他们的行当。”

　　“那你要做的行当是什么？”

　　“开公司做地产，从成立一家建筑劳务公司开始。”

　　“走的是正规路子，可长远发展那种。”

　　听见这话，周秀逸老太太的神情认真起来。她转过头看着前方：“口气倒不小。你准备怎么做？”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陈光耀丢掉烟头关上车窗，“先把手里的几只劳务队整合成公司再说。”

　　“你觉得你要做的公司跟其他劳务公司有什么不同，你的竞争力在哪？”退休老教师毕竟是老教师，见识比普通的老太太强上太多。

　　只不过这一块陈光耀早有考虑。

　　面对梁晚竹的亲奶奶，陈光耀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竞争力这一块，必然是公司的履约能力，履约能力来自于队伍的专业性。”

　　“队伍的专业性从何而来？”老太太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陈光耀笑了：“奶奶，感觉您倒像是个面试官。”

　　“队伍的专业性，来自于队伍的稳定性。不瞒您说，我想做一个不一样的公司，一家为所有农民工师傅上保险的公司。”

　　外卖小哥都能上保险，农民工师傅为什么不能？

　　“哦？”听见这句话，周老太调整一下坐姿，“说说你的想法。”

　　面对周老太的询问，陈光耀也是来了谈兴：“根据我的观察，如今正式国家高速发展，地产行业即将迎来腾飞的年代。”

　　“这块市场的前景很广阔，这就意味着机会很多，至少在选择上是没有问题的。”

　　低头看路，抬头看天。方向上没有大问题。

　　“虽然大选择上没问题，但在实际操作层面我还是面临挺多困难的。”

　　“比如我资金薄弱，比如我起点低。”

　　“这些都是限制我快速做大的因素。”

　　“因此，我刚才说我要创立一家劳务公司，给所有的师傅上保险。这既是我的一个个人倾向，也是一种弯道超车的选择。”

　　“用这种条件快速吸引人员加入，再加以一些优胜略汰的机制，快速建立起几只有技术优势的队伍，才能在通河、燕城乃至整个北方地区创出一些名气来。”

　　“有了名声在外，在建筑这条路上，才算是开始上路了。”

　　陈光耀寥寥数语，把近期的一个发展思路简单的说了一下。

　　“有想法，有实现路径，你倒不是一个空想家。”周老太听完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谢奶奶认可。”陈光耀一脚油门超了旁边的大货车，“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最近我就遇到了些难题。”

　　“什么难题？”

　　“我这不是想成立建筑劳务公司嘛，手续上有些麻烦。”

　　“...”周老太闻听，没说话。

　　陈光耀开车眼睛盯着前方，余光却从后视镜偷偷观察着周老太。

　　周奶奶啊周奶奶，上辈子我可没少回来看您。我记得那时候您有个学生也总来看望你，她不是县里工商部门的头头吗？

　　虽然现在这个学生可能只是个工商部门的普通职工，但也是种可利用资源。

　　果不其然，周老太沉默了一阵开口道：“我有个学生，在县里的工商部门工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咨询咨询她，就说我介绍你的。”

　　“得嘞。”陈光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笑了。

　　一老一少开着车，三个多小时到了通河县。周老太毕竟上了年岁精力不济，路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后面眯着打盹儿。

　　直到车子进了县城，才悠悠转醒。

　　一直把车开进四合院外面的胡同，陈光耀一眼就看见了在胡同里停着的黑色帕萨特。

　　“那个，奶奶，我就不进去了，回去还有点儿事要办。”陈光耀知道梁国庆到了修理厂，很快就会发现香蕉的事情，因此暂时不想跟他碰面。

　　临时找了个借口想要溜号。

　　“咦？怎么又不进去了，你上午不是说想吃烙饼吗？”

　　“下次吧，下次再来吃。”陈光耀一边扶着老太太下车一边说道。

　　“别下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国庆已经站在了大门口，“烙饼得吃，香蕉也来一根不？”

　　“梁叔说什么呢，”陈光耀开始装傻充愣，“吃啥香蕉啊？”

　　“别特么废话了，赶紧进来！”梁国庆喝了一声，转身先进了四合院了。

　　“你们俩什么情况？”周老太看着儿子那满脸不爽的样子，转头问陈光耀。

　　“嗐，”陈光耀叹了口气，“这不是我想送您和晚竹去上大学，实在是心切，就拿了根香蕉放梁叔的汽车排气管了。所以今天他那个车才半路抛锚的。”

　　周老太看着陈光耀故作委屈的样子，既好气又好笑。

　　能想出这种绝招的，也就眼前这个浑不吝的陈光耀了吧？

　　“没事儿，你别担心，”周老太活动活动腿脚，“本来我也不想跟着他一道去。待会儿进了屋，你就说是奶奶让你这么做的。”

　　“真的啊？”

　　“真的。”

　　“可是奶奶，您知道汽车排气管在哪吗？”

　　周老太闻言拍了陈光耀一巴掌：“别废话了，赶紧进去吧。”

　　陈光耀得了周老太的庇护，瞬间觉得腰板直了，大跨步就进了院子。

　　梁国庆正站在院子当中的葡萄架下抽烟，看见陈光耀进来，他把烟头一扔就往过走。

　　“哎，梁叔你别冲动，”陈光耀举起手来，“一，今天一路很顺利。”

　　“二，周奶奶说了，是她同意我这么做的。”

　　“三，奶奶确实知道汽车排气管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