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瑶皱眉，低声道：

　　“可惜了……”

　　“死也没护住自己要守的东西。”

　　九九眯了眯眼，手指轻轻点在琥珀珠上，似乎在感知其中微弱的魂印波动。

　　半晌，她低声呢喃：

　　“不，她护住了。”

　　“她用自己的死，把最后的断源之印……封了起来。”

　　空气，死寂到了极点。

　　连四周碎镜中的魂影，也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仿佛在聆听什么禁忌的誓言。

　　九九轻轻把那颗琥珀珠取了出来。

　　珠子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小的魂脉裂痕。

　　而在裂痕中央——

　　是一枚极微弱，却又古老无比的印记。

　　那印记，我一眼认出。

　　正是曾在太始古卷中，记录的：

　　——归源初印！

　　“这就是断源？”我声音颤抖。

　　九九没有回答。

　　她只是慢慢起身，抱着那枚琥珀珠，抬头看向远方翻涌的镜海废墟。

　　她的声音，轻得像尘埃。

　　“这里不是归路。”

　　“这里，是墓。”

　　“是堕玄族，连死都不肯认命，留给后人的墓。”

　　牧瑶握紧了断刃，苏雁咬破了嘴唇。

　　墨灵则垂下头，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赵磊还在昏迷着，喃喃着：

　　“归源已断……归源……已断……”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魂脉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血泪。

　　九九低头，轻声呢喃：

　　“归源已断。”

　　“但路，还得有人走。”

　　“要么归顺，要么……归灭。”

　　她抬头，眼神里，燃起了一丝刺骨的冷光。

　　那光，不属于绝望者。

　　而是属于——

　　要把绝望撕碎的人。

　　碎镜废墟下，风声越来越尖锐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低声哀鸣，又像在诱惑我们继续往深处走。

　　九九站在原地没动。

　　怀里的琥珀珠，隐隐散发出一道微弱而诡异的光。

　　那光，不像普通的魂气。

　　更像是某种……还未完全熄灭的意识，在沉沉酣睡。

　　我心里一紧，刚想开口提醒。

　　可九九，已经抬起手指，缓缓碰触了琥珀珠的表面。

　　指尖刚一触到——

　　轰！

　　我只觉周围的世界猛地一滞！

　　镜海停滞。

　　魂风静止。

　　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像被冻结在了这一瞬！

　　九九全身一震！

　　她瞳孔微缩，身形僵硬，指节死死绷紧，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住。

　　我大骇，正要冲上去拉她！

　　却见她咬牙硬生生撑住，低声吼道：

　　“别动我！”

　　声音沙哑，像是从万丈深渊里挤出来的！

　　她的潮衣在魂风中猎猎作响，碎发在空中乱舞，整个人像一面快要被狂风撕碎的破帆。

　　苏雁、牧瑶也想上前救援。

　　但墨灵一把拦住了她们。

　　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等等。”

　　“她在……接受琥珀珠里的信息。”

　　我一怔，死死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九九闭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指尖——

　　微微颤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

　　一股极为陌生而又古老的意识，顺着琥珀珠渗进了她的魂脉。

　　她听见了。

　　低沉，破碎，却极其清晰的四个字。

　　仿佛从亿万年前的墓穴中穿越而来。

　　——北渊归宿。

　　那声音，空洞、苍凉，带着某种近乎灭世的哀伤。

　　九九猛地睁开眼！

　　魂气猛地炸开！

　　琥珀珠在她掌心微微跳动了两下，随即黯淡下去。

　　世界恢复了流动。

　　镜海废墟再次咆哮。

　　魂风卷起破碎的镜片，在空中打着哀哀的旋涡。

　　“九九！”

　　我第一个冲上去扶住她。

　　她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却死死咬着牙。

　　苏雁、牧瑶、墨灵也迅速围了上来。

　　赵磊还在昏迷，靠在碎壁旁，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九九深吸了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魂力波动，声音低哑：

　　“我听见了。”

　　她抬头，目光深沉如渊。

　　“琥珀珠……传递了四个字。”

　　“北渊归宿。”

　　一片死寂。

　　牧瑶皱眉，低声呢喃：

　　“北渊……归宿？”

　　苏雁神情也凝重到了极点。

　　墨灵咬了咬牙，忽然低声道：

　　“北渊……”

　　“难道是……传说中堕玄族最后的藏地？”

　　我猛地转头，看向墨灵。

　　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但目光炯炯：

　　“太始古卷有过只言片语的记录。”

　　“堕玄族在失败之后，为了躲避归印清洗，在极北之地……”

　　“设下了最后一道归宿界域。”

　　“只传给……最纯血的后裔。”

　　九九拽紧了手里的琥珀珠，声音低到发抖：

　　“也就是说……”

　　“那里，可能隐藏着……破解归印命运的真正线索？”

　　“也就是说……”

　　“那里，可能隐藏着……破解归印命运的真正线索？”

　　九九的声音，在这片残破废墟里，像一柄冷硬的刀子，狠狠刺进每个人心头。

　　没人说话。

　　但我们都明白。

　　这条路，无论多远、多险——都必须走下去。

　　哪怕，走到尸山血海尽头。

　　北上。

　　沿着碎裂镜海的尽头，逆着魂风，一路往极寒之地挺进。

　　九九走在最前，怀里紧抱着那枚琥珀珠。

　　牧瑶紧跟其后，断刃在手，警惕着四周。

　　苏雁走在边缘，残破的镜柄握得死紧，魂息却时刻绷着。

　　墨灵拄着断杖，气喘如牛，脸色苍白得吓人。

　　而我。

　　背着昏迷的赵磊，一步一步，踏着断碎的魂骨，走得艰难又沉重。

　　四周，一片死寂。

　　镜面之下，时不时浮现出一些诡异的影子。

　　那些影子没有脸，只有空洞的黑眼，死死盯着我们。

　　好像在等，等我们疲惫，等我们倒下。

　　我咬紧牙，死也不敢回头看。

　　九九突然低声道：

　　“小心。”

　　我猛地警觉。

　　前方的海面上，浮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

　　开始，我以为是碎石。

　　但很快。

　　那些黑点开始颤动——开始蠕动——开始，飞起来了！

　　——血色飞鱼！

　　它们张开了腐烂的鱼鳍，鱼鳍边缘全是细密的倒刺。

　　嘴巴撕裂成两瓣，露出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锯齿。

　　每一条飞鱼的尾鳍上，还拖着半透明的魂丝。

　　魂丝在空中缠绕，像是织成了一张……活的网。

　　“散开！”九九大喝一声。

　　我们几乎是本能地四散开来！

　　下一刻。

　　嗖嗖嗖嗖！

　　无数血色飞鱼如雨点般扑下！

　　尖啸声刺破耳膜。

　　我抬手甩出一道碎镜盾，勉强挡下了第一波。

　　可飞鱼的数量，远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