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土鸡瓦狗
侯成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黄巾贼这东西,要么不出现,要出现就是乌泱泱的一大片。
起数就是万人之众。
吕布这金贵身份,可不能在此出事!
然吕布那是根本不担心。
许褚都不能出事,他能出什么事?
当下冷笑:“区区黄巾贼罢了,聚众又能如何?”
“咱们安心等着,待那许褚回来,再做决断。”
侯成手中一紧,连忙再劝:“温侯…若是数万黄巾,贼兵太多,可也麻烦啊!
“哈!”吕布突然迸出一声短笑,画戟“铿”地剁入地上,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当那些扛着锄头的泥腿子算得上兵?”
“皆是土鸡瓦狗之辈,不堪一击!”
说着,吕布跨上赤兔马,来到众人跟前,赤兔马在身侧不耐地刨着蹄子,溅起几粒火星。
他单手按着画戟,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仿佛在驱赶一群恼人的飞蝇。
却道:“本侯在并州时,杀他们如割草,连血都懒得擦。”
“今日若是当真再来,本侯倒是也愿意回忆回忆当年的光景。”
县城百姓们,原本惶惶不安,缩在城门内瑟瑟发抖,可听到吕布这般言语,反倒渐渐安静下来。
别说,吕布这名字放在这,安全感就叫人感觉爆棚。
有人低声议论:“温侯这般气度,看来是真不把贼寇放在眼里…”
“是啊是啊…幸好温侯在此…看来是无事了。”
…
吕布耳力极佳,听到这些私语,嘴角微扬,索性再添一把火。
他单手提起方天画戟,猛地往地上一顿,青砖应声而裂。
“尔等听着!”他声如雷霆,震得县城上的旌旗猎猎作响,“若是那黄巾当真杀来,本侯便叫这些黄巾鼠辈,尸横遍野,一个不留!”
百姓们面面相觑,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渐松缓。
若换作旁人这般狂妄,他们或许还会疑虑,可说话的是吕布——那个曾在虎牢关独战三英的飞将!
既然他都如此不屑一顾,那黄巾贼,或许真的不足为惧…
吕布见众人神色渐安,心中冷笑,却不再多言,只是转身静静等待。
远处火光依然冲天而起…可城内的百姓,却已不再如先前那般恐慌了。
…
郭嘉隐在一旁,望着众人面前的吕布。
那高大的身影披甲执戟,声如洪钟,正对着惶恐的百姓高声安抚。
黄巾贼寇压境,黑云般的旌旗已在地平线上翻涌,可吕布眼中竟无半分退意。
“若是那黄巾当真杀来,本侯便叫这些黄巾鼠辈,尸横遍野,一个不留!”
郭嘉听着微微眯起眼睛。
他看见城下百姓眼中的恐惧渐渐化作了泪光,有人甚至跪地叩首。
可见吕布当真消散了他们的恐惧。
“有意思...”郭嘉从腰间摸出酒壶,轻轻摇了摇。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看英雄本色。
吕布关键时刻,真靠谱!
远处黄巾军的号角声隐约可闻,郭嘉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为国为民?”
“有情有义?”
郭嘉觉得,没着急去北方,跟着吕布先来汝南走一回,倒真是不错的选择…
…
吕布原地等了大概一个时辰,许褚便是有些面色沉重的回来了。
见得吕布还在原地等着,先是一愣,旋即立刻反应过来。
他抱拳一礼,声音低沉如闷雷:“温侯…黄巾贼聚众万余,已至城外三十里,扬言若不献上粮草,便要血洗城池!”
黄巾贼寇确实是这样的。
他们又不生产,没有基业,粮草供给,完全就靠着抢夺。
吕布却听得冷笑:“哦?区区蟊贼,也敢如此猖狂?”
许褚眉头紧锁,上前一步道:“贼势浩大,此地守城兵力不过三千。今日温侯既然未走,特来请我温侯出手相助,共保一方百姓平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吕布。
只怕吕布说自己未带兵马,找个借口离开!
其实真要走倒是也不能怪吕布。
他这加上自己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看上去还是个文弱书生。
要保全自己,也是正常选择。
只是众人自然祈盼吕布能留下相助…
毕竟吕布威名赫赫,他留下,想来黄巾贼也能随意拿捏。
吕布其实很清楚,就算没有自己,许褚也能把黄巾贼寇给吓退了。
不过吕布就算不是一个聪明人,此刻也知道,乃是自己的机会!
当下眼中精光一闪。
他坐在赤兔马上,手上一挥,却道:“仲康啊...你可见过猛虎会在意羊群的数量吗?”
许褚一怔,还未及答话,吕布已拍马向前。
夜风呼啸,吹动他猩红的战袍。
他伸手抚摸着躁动的赤兔马,转头对许褚露出一个狂傲的笑容:“明日日出时分,咱们就等那黄巾来此。待某家单骑出阵,定叫这些土鸡瓦狗...”
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吕布的声音陡然转冷:“有来无回!”
许褚望着吕布翻身上马的背影,心中既震撼又复杂。
他想起城中那些惶恐的百姓,终于重重抱拳:“既如此,许褚代全城百姓,先谢过将军了!”
吕布长笑一声,赤兔马人立而起:“何必言谢?能死在我吕布戟下,是他们的造化!”
许褚连忙道:“既然如此,请温侯来府上一住!”
吕紫自无不可,是也便住在许褚庄子中。
...
是夜,许褚庄上,天色阴沉,暮云四合。
庄丁们往来奔走,神色仓皇,如蚁穴将倾。
黄巾贼众来犯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庄,连檐下的麻雀也似受了惊吓,扑棱棱地飞散了。
厅堂中,许褚按剑而坐,眉峰紧蹙,指节在案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气氛很是凝重。
毕竟外头有万余之众,总是叫人有些担忧的。
庄中青壮环立左右,俱是面色铁青,呼吸声都压得极低。
不断有探马踉跄入报,言贼兵在树林之中驻扎,尘头大起。
满座之人,背上皆渗出冷汗来。
独吕布斜倚屏风,把玩着一柄小戟。
那戟在他指间翻转,银光流动如水。
他时而抬眼望一望门外乱云,时而垂首嗅一嗅案上新斟的酒,竟似身处太平筵席一般。
那真是一点没有担心样子!
只是云淡清风之间,却也时常看着自己身边那文士,似乎...也等着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