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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大宋官家

雅宋骚客 何时秋风悲画扇 2716 2025-04-17 14:51

  蓝天白云,青鸟掠影。

  千里锦绣的山河之间,一座大城屹立于苍茫之间,坊坊相连,巷道纵横而平阔,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喧声沸沸,人间烟火弥弥,一派盛世风光。

  这里是汴京。

  过长接,入城门,沿轴而上,穿过众多宫门,便及大庆殿。

  大庆殿之南,亦有一殿。

  青石台基托起九脊歇山顶的雄浑轮廓,鸱吻吞云、檐角悬铃,晨昏之际铜铃轻颤,声如汴河涟漪漫入丹凤门,御座后立紫檀屏风,阴刻《尚书·武成》全文,墨玉地砖倒映着烛光下枢密使的笏板光影。

  殿内面阔五间,深三进,以抬梁式木构架撑起高阔穹顶,北斗七星以螺钿镶嵌于穹顶,暗合“垂拱而治”的天人感应。

  十二根缠枝莲纹金柱撑起藻井,藻井以青绿叠晕绘缠枝莲纹,正中悬鎏金蟠龙衔珠铜灯,烛火摇曳间流光倾泻。

  地面墁以澄泥金砖,方正如棋,光润似镜,映出朱漆立柱的倒影。

  两侧列十二扇通天落地的缂丝山水屏,以雀蓝、赭石、泥金丝线织就《千里江山图》卷局部,亦是暗合“垂拱而治”之意。

  殿内不设窗牖,全凭三十六盏错金银羊角宫灯照明,灯影投在素壁的《列女传》壁画上,衣袂翩然如生。梁枋间遍施五彩遍装彩画,飞仙、宝相花、卷草纹层层晕染,却因殿高七丈而隐现朦胧,唯斗栱间的“七朱八白”彩饰清晰如刻度,暗喻礼法秩序。

  这里是垂拱殿!

  大宋官家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也是小朝会之所。

  殿内的青铜仙鹤香炉吐雾如云,混着黄檀御案上未干的松烟墨香,令人心旷神怡。

  七阶丹陛之上,一方大椅,黑漆须弥座嵌螺钿云龙,背倚紫檀屏风,錾刻《尚书·尧典》全文,金丝填字,肃穆庄重。

  一堆劄子堆积于椅前的螭首案头,另有几封劄子摊开,依次而摆。

  一位男子负手站在窗前。

  他身姿挺拔,身着月白圆领罗袍,衣缘以暗银丝滚出云鹤纹,素色袍身仅在下摆处缀着两指宽的玄色襕边,腰间束着犀角带銙的乌革带,将一截松石青的垂绦压得服帖,乌纱直角幞头,蝉翼般的轻纱下隐约透出几缕霜色鬓发。

  似民间书院里温润端方的儒士。

  五官温和,眉毛飘逸,额头的法令纹极为显眼,温和飘逸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天子庄严,深邃的眸子里,闪耀着对这个天下的溺爱。

  赵祯!

  大宋官家。

  一位内侍内侍轻手轻脚换了盏茶,不经意瞥见官家的中衣袖口,靛青绢料已洗得泛白,真应了御史台那句“宫闱尚俭,垂范万民“的谏言。

  官家坐拥盛世,依然勤俭示民。

  赵祯回头看了一眼内侍,笑意温和,“不用换了。”

  窗棂漏进的阳光掠过案头香炉,在素袍上洇开半透明的光晕,更衬得他眉目温润如含春水。

  内侍应诺退下。

  赵祯叹了口气,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摊开的劄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

  案头上共有六封劄子。

  分别来自陈放、谢景温、王拱辰、张方平、杨格。

  还有一封比较意外,来自范仲淹。

  除了范仲淹,其余五封劄子所述之事大同小异,只是立场不同针对不同而已,说的都是江宁府发生的一场骚乱。

  寻常骚乱也就罢了。

  此次骚乱却是读书人引起的,一场关于风化礼教的冲突。

  江宁这个地方风水不好。

  之前就因为旋裙闹过一场,最终读书人输了。

  终究还是秦淮风月惹的事。

  不过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那句“士子风流”,嗯,此处是字面意思理解的风花雪月的风流,而非它内涵的那种挥斥方遒的风流。

  看完了六封劄子,赵祯已然知道这场冲突的真正原因。

  所以江宁那个地方的风水真不好。

  一个李宥不够,又来一个张方平。

  目光再次落在劄子上,思忖许久,对安静站着的内侍道:“宣文彦博、庞籍……嗯,还有梁适、刘沆。四人即刻觐见。”

  文彦博和庞籍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梁适和刘沆则是参知政事。

  四位相公。

  内侍刚转身,赵祯忽然想起,此事连安抚使司都牵扯到了,也将枢密院的两位相公宣来罢,道:“再选枢密使王贻永、枢密副使高若讷即刻觐见。”

  内侍领旨而去。

  赵祯趁此期间,将翻开的劄子合上,并在一起,问一旁的内侍都都知张茂则,“茂则,知道江宁的李凤兮?朕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张茂则身为大宋内侍第一人,自小陪伴赵祯,说话还是很有分量。

  闻言笑道:“官家,三月时,范相公去杭州赴任,途经江宁时,和张知府相聚一场,之后定下个谷雨文会,这个叫李凤兮的少年郎,就是文会魁首。”

  赵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去翻一下,记得我还写过他那两首词。”

  张茂则很快从一堆字画中找了出来,“是官家亲自写的,奴婢还记得,那一日官家甚是高兴,还说此子陌不是欧阳永叔公的门生,不过现下了然,他拜入了范相公门下。”

  犹豫了下,“是李宥次子。”

  赵祯不甚在意,是谁门生是谁次子,有什么影响,都是朕的子民,若他是科举中第,能够东华门外唱名,那都是天子门生。

  翻看了一遍,“确是才情濯濯,论词,此两首不熟柳永的《雨霖铃》,尤其《水调歌头》这一首仙气飘飘,可惜……他多少岁来着?”

  “十四。”

  “嗯,可惜年少不懂事。”

  江宁府这一次的冲突,就是他搞出来的!

  递给张茂则,“收起来罢。”

  又揉了揉额头太阳穴,“茂则,王拱辰赴任两浙转运判官后,旋改江南东路转运判官,是谁向我举荐的,有些记不清了。”

  傻子么。

  难道不知道张方平和王拱辰的矛盾?

  把王拱辰放到江南东路,能有安宁?

  张茂则也用力想了想,“官家,那日奴婢不当值。”

  其实他知道。

  但不敢说。

  关系政事,你不当值都比天子还记得清楚,说明你们内侍很关注政事啊。

  赵祯笑了笑,“说!”

  你那点小心思,咱俩一起长大,都是五十岁的人了,还不了解你?

  张茂则便笑道:“是官家。”

  赵祯愣住,有点尴尬,吹胡子瞪眼,“你没当值知道什么!”

  张茂则笑了笑,不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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