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平房后,侯伟来到了夜空,下或许是远离尘嚣的缘故,天空格外清澈,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猩猩镶嵌在如黑天鹅绒段子般的夜空上,闪耀着光芒。月亮半圆,洒下的月光柔和清凉。虽然院子内只开着几盏照明的灯,但却不觉得昏暗。
院子内只站着两名民警,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隔壁平房的窗户挡上了窗帘,能看到印在窗帘上的几个人影。
侯伟装做出来溜达,在不大的小院内来回踱步,集中注意力听着房间内传出的人声。由于那女人喊的声音很大,倒是大致能听清屋内的对话。
“你们管我呢!那孩子说什么你们信什么呀?对,我是去见了董庄,怎么了?谁规定我不能见他了?我俩聊啥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害死的,你们问这些干嘛?隐私!我不想提。谁告诉你我挨打了?没有!那小孩看错了,她才几岁呀?懂什么呀?对,我脸是有点肿,我自己拍的不行吗?关你们屁事!我跟董庄啥关系没有,你们别乱想。反正我不知道,你们问别人去,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搞笑......”
骂了几句脏街,平房的门被推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气呼呼的走了出来。当看到院子里
站着侯伟时,她恶狠狠的瞪了侯一眼。侯伟当没看见,那女人径直走向道观的主院,身后跟着一名民警,试图劝说她继续接受问话,但她去意已决。
“谁都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回家,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走?搞笑。”
“陈女士!陈女士你不能走。”那名民警追着她走过通向主院的小门。
侯伟踱步到另一间平房,这间平房内也有人在接受问话。从映在窗帘上的轮廓来看,应该是董世成,死者董庄的儿子,他的说话声音就小得多了,侯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几句。
“不了解,不清楚。对,我是去见我父亲了。对不起,无可奉告。他没什么奇怪的,就是在练什么功法。对,我是去找我女儿的,我以为孩子跟我父亲待在一起。是,我没发现她藏在那幅挂画后面。嗯,对,我跟我父亲平时并不算亲密。我没什么对你们说的,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结束问话的董世成从房间走了出来,他见到站在院子里的侯伟,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就走向宋佳人和董玲玲身处的平房。
也不知道袁大海和那名道士去哪儿了,是在别的地方接受问话吗?侯伟向着通往主院的那扇门走去,守在门口的民警倒是没有拦住他。
有道观内的监控探头作为证明,可以排除侯伟和宋佳人的嫌疑。在发现董庄和董玲玲的异样之前,他们一直待在监控探头覆盖的范围内,不具备作案嫌疑,但除他们两人之外的其他人就并非如此。
这座道观内的监控探头集中在主院内,那三间平方所处的位置以及案发的通天殿,都没有被监控探头覆盖,因此小女孩董玲玲的证词就变得至关重要。
这个女孩在机缘巧合之下藏在了案发房间外的走廊的一幅挂画后面,目击到了三名进出过案发房间的嫌疑人。如果算上孙道士的话,那就是4人。
目前一切的调查工作都基于董玲玲的证词。这毕竟是个6岁的小女孩,年龄处在有些尴尬的阶段,不上不下,对很多事情,她都有模糊的概念了,但毕竟年岁太小,她的证词中是否有臆想出的未曾发生过的情况,谁也不好说。
毕竟别说是6岁,16、36甚至60岁的证人,都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做出与事实不相符的证词。很多情况都是无意的,但就是会造成证词与实际情况南辕北辙的乌龙。
这座道观内明面上的人,除了他和宋佳人之外,都在案发时间段内进出过案发房间。除去孙道士之外,其余三名嫌疑人与死者关系匪浅,董世成是死者的亲生儿子,袁大海是死者的司机,跟随了20多年之久,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虽然明面上是袁大海的妻子,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女人跟60多岁色心不死的董庄八成有一腿。
儿子、司机、情人,这三个人的三重身份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再加上死者董庄那种唯利是图、欲壑难填的特质,生活工作中太容易得罪人。真要是谁去和他单独相处时,两人发生了争执,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制造了这起凶杀案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不过考虑到董庄不是被徒手勒死或被殴打致死,是被人用刀割破了喉咙,腹部还中了几刀,说明凶手在去见董庄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凶器,除非那把刀就放在练功室中。但侯伟近距离的观察过那把刀,那就是一把很普通的水果刀,黑色塑料刀柄、细长刀身,刃被磨得很锋利,应该是凶手提前准备好的。
侯伟想不到会把一把磨开刃了的水果刀放在练功室内的理由。这大概率是一场事先有过计划的谋杀,至少凶手早已对董庄怀有杀心,而这次董庄在练功室中独自修炼功法,给了凶手实施杀人计划的可乘之机。
侯伟更倾向于这是随机应变,毕竟董庄会在练功室中独自修炼气息功法这件事,并非提前就定好。即便凶手原本制定了杀人的计划,也是随机应变。但凶手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个小女孩躲在走廊上的挂画后的橱柜里,目击到了他进出案发现场的一幕。
会是谁呢?侯伟暗自思忖。
“这倒不倒霉呀!”
侯伟从思索中惊醒,转头看去,发觉是袁大海正向自己走来,这位中年老哥迈着虚弱无力的步伐,一脸愁闷。
他似乎没注意到站在房檐下阴影中的侯伟,继续小声嘟囔:“也是脑子糊涂了,怎么能干这种蠢事?不应该的呀,这下可好,裤裆里沾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该咋办啊?都忍了20多年了,怎么这一下就没忍住呢?你说你干那些有啥用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