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伟轻咳一声说道：“很抱歉，突然打扰你，不过——”

　　“他回来了，是吗？”郭静茹问。

　　“......应该是他。”

　　“我就知道！已经过去8年了，你们竟然还没有抓到他！”

　　“抱歉......”侯伟除了道歉外，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郭静茹激动的说：“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我能说的，8年前都已经说了！”

　　“抱歉，郭小姐，都是因为我们工作不力，才一直让这种人逍遥法外。”

　　“那你们去抓人啊！为什么又来找我？我好不容易快要把他忘了，你这一通电话打过来，你知道我要做多少晚的噩梦吗？”

　　听着声音中泛起哭腔的郭静茹的指责，侯伟羞愧难当，他恨不得变成一只虫子，一头扎进马路牙子旁下水道的井盖里。“郭小姐，我想和您谈谈——”

　　“我不想谈！我不想想起8年前的那一晚，你别再说了，我不想见你！”

　　“郭小姐，请别挂电话！”侯伟急切的说，“这次他不仅回来了，而且他还杀害了一个年轻姑娘！”

　　“什么！？你是说他、他杀人了！？”手机传出郭静茹难以置信的惊呼。

　　“对，鱼男杀人了。”

　　“这都是你的错！你们就应该早点抓住他！不然这姑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被他、被他毁了人生！”

　　“您说得对，都是我们的责任，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谅，但我恳请您帮我们抓住鱼男，他太狡猾了，没有您的帮助——”

　　“我帮不上忙！8年前我帮不上，8年后我也同样帮不上！”说完这句话，郭静茹就把通话挂断，等侯伟再打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叹了口气，侯伟将手机揣回到口袋里，又摸出一支烟。

　　站在马路牙子上，他抽着苦涩的烟、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冷冽的秋风吹过，只穿着一双拖鞋的他感受着由内而外生出的寒意。

　　在同一片天空下，或许他和鱼男被同一阵秋风吹过。

　　“你这个王八蛋究竟躲在哪儿呢？”侯伟喃喃低语。

　　在小吃店解决完午饭后，石晴雪拉着张白甘离开了这座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娱乐园区，两人开车返回龙山分局。

　　回到单位后，石晴雪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全神贯注的根据已有的线索信息，寻找对调查有益的宝藏，她查看了目前已经出炉的各项检测报告，尸检结果帮不上什么忙，这在意料之中。

　　在李燕的遗体上没有采集到他人的毛发或DNA，也没有发现指纹。这一点令石晴雪很是困惑，毕竟这具遗体并没有在死后被人清洁过的痕迹，换句话说，死者被发现时的状态与她遭到鱼男侵犯后的状态没有什么变化。

　　鱼男在对李燕实施完性侵后就离开了案发现场，案发现场内也没有发现有明显的清扫痕迹。这说明鱼男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自信不会在那间公寓单间中留下能让警察找上门来的痕迹。

　　这份自信是源于什么呢？是因为多次成功的经验吗？

　　没有留下指纹，应该是在作案过程中在全程戴着手套；没有留下毛发，可能是戴了面罩一类的东西，这符合8年前郭静茹案件中受害人的描述；没有在尸体上留下皮屑组织，是因为穿了衣服的缘故吗？

　　但为何在8年前的那起案件中，受害人郭静茹的身上也没有采集到皮屑组织呢？郭静茹和之前的受害人都提到过一点：鱼男的皮肤很光滑。既然能感受到他的皮肤，为何留不下一丁点的皮屑呢？石晴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将这一问题搁置。

　　查看完报告后，她没理出什么头绪，就将注意力放在从游泳馆中带回的监控录像上，她已经委托游泳馆方面将开业后的监控视频传到分局的邮箱上。她先从已经拷贝进移动硬盘的这些有死者李燕现身的监控视频着手调查。直觉告诉她，凶手很可能就是在这间游泳馆中盯上的李燕。

　　石晴雪决定遵循直觉的指引。

　　监控视频很无聊，她每一帧的画面都会反复观看，眼睛长时间的盯着屏幕相当耗神，没一会儿的功夫，头就开始隐隐作痛，她强忍着不适，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中出现的每一道身影。

　　游泳池中的男女老少基本都穿着泳衣，少数几个没穿的显得十分突兀。可能是刚开业的缘故，来专业泳池的游者不多，从李燕进入到她离开，总共逗留了57分钟，这期间进出过专业泳池的游者数量大概在50人次。有些人进来游了一圈后就离开了，像李燕这样反复下泳池的是比较少的。大多数人的体力并不好，游不了太久。

　　这些进进出出的游者中有不少都将目光投向在泳池中大放光彩的李燕，毕竟任谁看到游得如此之快的姑娘，都会驻足停留、看上片刻。

　　这些人是石晴雪关注的重点，基本都是男性，年龄从七八岁大的孩子到六七十岁的老者。他们站在泳池边或身处泳池内，表情或惊讶、或欣赏、或嫉妒的看着在泳池中自由驰骋的李燕。

　　石晴雪试图从他们的目光、表情、神态中捕捉到隐藏起来的恶意与歹念。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观察每个人的表情，都觉得这人心怀叵测。

　　耗费了几个小时，除了让自己腰酸背痛眼睛酸之外，石晴雪没什么进展。她只是将这些人中的青年、中年的清晰面部截取下来，整理到一起，准备在数据库中搜寻一下，看能否找到有犯罪前科——主要是性侵前科——的人员。

　　工作告一段落，石晴雪伸了下懒腰，晃动着僵硬的脖颈，余光瞥见身旁张白甘电脑的屏幕。这家伙又在开小差，正在和人聊微信。

　　石晴雪轻咳一声，喊了声‘尹队’，张白甘吓得立刻将屏幕关掉，猛抬头看向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尹千秋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你干嘛呀？”他不满的说，“诚心吓唬我是吧？”

　　石晴雪揉着眼眶说：“你脚正也不用怕鞋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