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朱由栎越想越害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路！总兵刘泽清往南跑了，巡抚王公壁告老还乡，自己若是还留在济南等死，岂不是太蠢了？

　　“沈总指挥，如果京城陷落，李贼军队南下的话，本王也不能待在济南府等死。明天我就收拾一下，准备携全家下江南。”德王急切地说道。

　　沈度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说的那些话已经彻底影响了德王。

　　他若是再不跑，那才叫奇怪。

　　如果德王朱由栎继续待在济南府，德王府的千顷土地和豪华府邸也落不到沈度手里。

　　假借李自成之手谋取德王财富，总比自己动手落个坏名声要好得多。

　　虽然用了点小小手段，最终作出决策的还是德王自己。

　　这人呐，对别人好也就是对自己好，毕竟自己挽救了德王生命，让他免于被满清杀死，当然也包括德王府千百条生命。

　　德王啊，碰上本指挥算你运气。

　　然而，沈度表面上却故作劝阻：“德王啊，你可不能走啊。”

　　德王朱由栎瞪大了双眼，满是不解：“本王为何不能走？”

　　沈度心里冷笑，嘴上却一本正经：“你想啊，如今济南府的巡抚跑了，总兵刘泽清也跑路了，好歹也要给百姓们留下个主心骨。所以德王应该留在济南府，稳定民心。”

　　特么，你得把德王朱由栎吓死啊。

　　这种烂理由显然无法说服德王留在济南府。

　　李自成对大明王室成员的狠辣手段，早已让德王心惊胆战。

　　上一世德王虽然没死在李自成手里，但这一世沈度故意夸大了李自成军队南下的威胁，德王哪里还敢冒险？

　　“不行，李自成是个侩子手，专门杀害大明王爷，杀的朱姓王爷都数不清了。本王不走，只有死路一条！”德王语气坚决，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百姓？

　　自己的命要紧，不跑路难道等着李贼来杀他吗？

　　京城距离济南也不过几天的路程，现在不提前准备，等到李贼军队兵临城下时，想走都走不了。

　　沈度见状，心中暗喜，但面上仍故作无奈：“德王既然执意要走，本指挥也不便强留。只是济南府的百姓，恐怕要受苦了。重要的是，本将受登莱两府重托率兵勤王，如此虎头蛇尾，似乎是本将畏敌不前，没有及时北上勤王，如何对得起登莱父老，如何对得起大明江山社稷，这笔糊涂账本将承受不起！”

　　我靠，你也真阔以的，把调子抬到如此高度，也不怕闪了舌头。

　　从大义上讲似乎是那么回事，但现实中很少有人这般高风亮节，比如投降的那些高级官员又有几人想过要对得起大明江山社稷，对得起天下苍生？

　　这对德王同样适用，他哪里还顾得上百姓？

　　德王朱由栎满脑子都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财富。

　　李自成的屠刀已经悬在头顶，他必须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错，沈度说的是实情，他也确实率兵勤王，责任在济南府这边。

　　如果角色置换，德王也不愿意背黑锅，承担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但是......

　　暮色中的济南城楼飘着细雪，德王朱由栎的蟒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这位大明藩王第三次将茶盏重重砸在紫檀案几上，琉璃盏中的君山银针早已凉透。

　　“沈总指挥当真不能通融，为本王提供方便？“

　　朱由栎额角青筋隐现，镶玉蹀躞带上的螭纹金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透过雕花窗棂，可见德王府内登莱军的玄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沈度摩挲着腰间新得的鎏金错银雁翎刀，这是昨日从德王府库中取出的前朝古物。

　　刀鞘上斑驳的云雷纹仿佛在诉说百年前的烽火，就像此刻济南城头将熄未熄的烽燧。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沈度分明看见这位天潢贵胄眼底的惊惶——那是困兽濒死的战栗。

　　德王坚持要离开济南府，犹豫片刻，沈度不得不换个说法。

　　“德王要南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等到登莱大军走了之后再走，你看如何？”

　　老朱，你看我让步了，同意你离开济南府，但还是有前置条件的。

　　靠，这家伙真够坏的，那还不把朱由栎吓死啊。

　　德王还想依靠沈度的军队阻挡李自成呐，特么，你带着军队先走，谁来阻挡李自成大军？

　　德王疑惑道：“为什么要等到等来军队走了之后，本王才能走？”

　　朱由栎哪里知道沈度的险恶用心？

　　本指挥还没有榨干你，现在放你走岂不是很快嘛。

　　至于说辞，那就很多了。

　　“简单啊，登莱军队毕竟是客军，德王才是济南本地真正的主人。作为北上勤王军队，没有及时救援京师要有所交代，让天下人知道不是本指挥的错，但是，李自成军队还没有见到影子就跑路，对天下就不好交代了。”

　　连李自成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就撤军，确实说不过去，至少也要做做样子。

　　德王理解沈度的处境以及想法，但是很幼稚，哎，毕竟是年轻人嘛。

　　麻痹的，都这样了还给天下人交代，你特么傻逼。

　　德王心里清楚，延误北上勤王应该是济南府这边的责任，至少是主要责任。

　　毕竟几万军队没有粮草，总不能饿着肚皮去勤王吧。

　　其实在德王心里，大明京师都完蛋了，所谓给天下一个交代，纯粹是扯淡，管那么多干嘛。

　　场面上的话不好说的太离谱，德王避开这个话题。

　　“那么，沈总指挥什么时候走？”

　　德王心里想好了，只要你前脚刚走，本王撒腿跑路。

　　沈度呻吟片刻，说：“至少也要等到李自成军队迫近济南城吧，虽然打不过对方，那也要摆出一副与敌对阵的样子，然后嘛，呵呵，你明白的......”

　　意思就是，老子不能望风而逃，至少要摆一摆样子给百姓看。

　　登莱军队是因为对手太强大，打不过对手才跑路的，至少在大义上不亏。

　　沈度的说辞德王朱由栎哪里不清楚，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特么，登莱大军要等到李自成大军打到济南府再走？

　　听到这话，德王朱由栎魂都没了，不带这么玩的，那样的话，本王这一大家口人还能跑得掉吗？

　　不带这么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