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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神经元洪灾

熵弦星核 量子星系 12284 2025-04-17 14:50

  冰冷的金属棱角硌进腰侧伤口,如同烧红的烙铁。凌羽仰躺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每一次艰难吸气都带着浓稠血沫堵塞气管的窒息撕裂感,视野边缘像浸了血的毛玻璃,被阵阵扩散的黑斑腐蚀。那枚悬浮在光滑凹痕之上的纯白核心,此刻正如同活过来的毒蜘蛛,将冰冷的秩序法则化作无形丝线,一遍遍穿刺他崩裂的神经束。

  “……非法……链接……锁定……底层协议……剥离……”冰冷温润的宣告如手术刀刮骨,直接在意识层面切割。纯白核心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搏动,都狠狠碾过神经残骸,留下濒死的麻木剧痛。

  嗡——!

  撕裂神经的尖鸣!一股远超越维生舱物理切断的冰冷意志如同高压水银,沿着纯白法则之线精准注入凌羽大脑最深层的神经连接节点!痛楚被瞬间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物质层面的抽离感!仿佛灵魂被塞入了一条急速冷却的金属管道,正被无形的力量粗暴拽出这具千疮百孔的肉体!

  “……呃……”喉间血块滚动。左肩下方那贯穿的巨大血洞成了虚无的窗口,冰冷的法则之力无视创伤边缘的剧烈痉挛,贪婪地钻探着神经元内部残存的最后活性!记忆成了被扯烂的旧胶片——铜脑壳撞向黑洞最后的咆哮、月霓银发上粘的脑浆碎屑、父亲枯坐轮椅的剪影、源种冰棺里睁开的黑瞳……碎片被无形之手搅动、撕扯,预备着彻底格式化!

  走!必须进入它!在意识被彻底剥离前!

  念头如同投入冰洋的石子。凌羽放弃了对肉体剧痛的掌控,任由濒死的躯壳被纯白核心拖拽、碾压。意识凝聚成唯一一束坚韧的钢索,狠狠钉入那枚焦黑的黄铜齿轮深处——父亲死亡坐标的烙印!父亲燃烧残魂点燃的坐标光点在绝境下早已黯淡,却依然在灵魂深处颤栗!此刻,这缕微温被凌羽最后的意志点燃!

  “……带……我……进去!”无声的咆哮在意识核心引爆!一股微弱却无比精准的坐标意念,如同飞蛾扑火的箭矢,借着纯白核心暴力撕开神经通路时那瞬间的缝隙——狠狠射入了那些正在贪婪扫描、剥离他记忆碎片的法则丝线之中!

  嗡!!!

  仿佛一颗滚烫的石头投入冻结的湖心!整片纯白空间骤然剧震!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无数细微的霜蓝涟漪疯狂扩散!那枚悬浮的纯白核心第一次发出类似接触不良的闪烁!冰冷的秩序流中第一次混入了杂乱的不稳定电波!

  入口!父亲燃烧的烙印,成了刺穿冰冷秩序的裂缝!

  “——走!”凌羽用尽最后力气,意识猛地压向那道缝隙!

  眼前的黑暗骤然被撕开!冰冷的法则之力不再是单向的剥离!凌羽残存的意识碎片如同汹涌的暗流,携着无数混乱的情感与记忆碎片,悍然逆灌入纯白核心的法则通道!

  轰隆!!!

  无法形容的洪流!冰冷秩序与炙热混乱瞬间迎头相撞!凌羽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粉碎性的粒子对撞机!每一片思维都在被亿万高能粒子反复击碎、融合!巨大痛苦撕裂的同时,一种全新的、超越实体的感知瞬间建立——他“看到”了自己!

  无数个凌羽!如同被打破的镜屋碎片!

  有冰棺中沉眠、年轻完好的自己;有月背废墟中持枪嘶吼、半边脸炸烂的自己;有黑潮中挣扎伸出断臂、抓住月霓染血手腕的自己;更远处,甚至有在康养中心温室内、修剪花枝、嘴角带着陌生柔和弧度的模糊虚影!所有的“自我”——父亲基因分裂的各个端点——化作无数道疯狂闪烁的数据流,混着嘶吼、悲鸣、断裂的神经信号!裹挟着巨大混乱的情感旋涡!狠狠撞进那道被父亲烙印凿开缝隙的纯白法则网络!

  “警报!……逆流……异常数据……感染……”

  纯白核心的冰冷播报第一次出现了可辨识的尖锐失真!那光滑的核心表面瞬间布满跳跃的猩红电痕!如同被强酸腐蚀的金属!承载庞大法则流束的无形通道被逆灌的混乱意识流强行撑胀、扭曲!无数细微的神经信号流被凌羽携带的污染记忆瞬间吞噬、改写!

  但还不够!混乱本身无法摧毁秩序!核心深处那股冰冷的统御力瞬间扫过混乱区域,冰冷的秩序触须快速弥合被混乱撕裂的数据裂隙!

  必须找到锚点!真正的漏洞!

  “……看……爹……留下的……”混乱意识中闪过父亲被污染后扭曲的脸,他指着铜脑壳的残骸!

  熵减的残余本能被混乱点燃!凌羽残存的意识碎片在数据洪流中疯狂撕开眼前的纯白光芒!视野瞬间穿透!撕裂纯白法则表层冰封的秩序网络!更深处!那些在纯白光芒掩盖之下的东西——无数条如同盘根错节的巨树根系般的暗红色数据链!它们扎根于纯白法则最底层逻辑框架之上!疯狂汲取着冰冷秩序的力量!每条暗红链体内部!都纠缠着亿万颗被压缩到极致、如同垂死恒星般搏动燃烧的——脑吞血肉星辰的记忆残影!

  那些被黑洞吞噬碾碎的百万意志聚合体!他们被剥离粉碎的灵魂碎片!他们被永恒冻结在毁灭瞬间的恐惧与暴戾!他们被强行扭曲成污染燃料的绝望!正是这些被镇压在纯白法则底层的血色数据流!在污染!在侵蚀!让这绝对秩序的容器不再纯粹!是它唯一无法彻底清除的……脓疮!

  “……脑……吞……的……绝望……给你……!”意识的咆哮混合着亿万脑吞残魂的尖啸在洪流中炸开!凌羽裹挟的所有混乱记忆碎片猛地放弃冲击表层秩序!反而如同精准注入管道的血液!沿着那些深藏于法则底层、被纯白极力压制的暗红污染根须——疯狂灌入!引爆!

  轰——!!!

  无法形容的数据海啸在纯白核心最底层爆开!那些被强行镇压、封存在血色根须深处的脑吞记忆——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油田!瞬间被点燃!沸腾!咆哮着挣脱束缚!巨大的痛苦与憎恨被混乱意志无限放大!沿着暗红根须的脉络疯狂向上蔓延!瞬间在纯白秩序冰封的海洋上燃起滔天的血红火浪!

  “……感染源……暴动……底层防护……失效……”核心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类似金属结构被扭曲的刮擦声!光滑的核心本体上炸开一片刺目的猩红乱码!覆盖空间的法则波纹第一次扭曲变形!压向凌羽躯体的巨大引力瞬间减弱!

  就是现在!漏洞被撬开!

  “——核心!主网入口!”凌羽残存的意识发出燃烧的指令!借着脑吞记忆污染强行撕裂底层秩序网络的那一丝缝隙!他所有的思维碎片、所有混乱的数据流,如同百川归海,悍然涌入纯白核心结构内部!穿透了层层秩序冰墙!直奔这冰冷系统的绝对核心——那片由纯粹的秩序蓝光构成的、散发着永恒宁静的精神网络世界!

  一片无边无际的冰蓝星河!无数纯粹的数据节点如同恒星悬于寂静的虚空!有序!冰冷!完美!

  但就在这片永恒宁静的世界中心!在那最辉煌的数据枢纽核心位置!一点只有针尖大小、却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绝对漆黑!如同一枚刺破画布的毒瘤!深深镶嵌在那不断流淌的秩序蓝光脉络深处!它缓慢地旋转着,每一丝旋转都从周围的秩序蓝光网络中无情地抽走能量!壮大自身!那是……真正的黑洞意识!它如同冬眠的毒蛇,寄生于冰冷的纯白秩序内部!贪婪吮吸!

  “……母亲……的……摇篮……”凌羽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尖刀刺入这片宁静。“……被你……当成了……温床?”

  巨大的冰蓝网络骤然亮起!凌羽的非法接入就像向死湖投入万吨巨石!无数沉睡的纯粹数据节点如同被强电流激活!每一个节点都瞬间投射出亿万道极其凝练、足以撕裂任何非法存在的冰冷蓝光锁链!如同神灵编织的毁灭天罗!朝着凌羽这唯一闯入的混乱“病毒源”——

  以超越光的速度!绞杀而来!

  纯粹的秩序抹杀!无法阻挡!

  但凌羽根本没看那些毁灭的蓝光!在闯入瞬间!熵减的最后本能已经让他所有意识碎片彻底凝聚成唯一一道指令!指向目标!——那枚镶嵌在枢纽核心的漆黑毒瘤!

  “……爹……找到……它了……!”

  巨大的精神刻刀成型!冰冷!锐利!无视了自身即将被毁灭的命运!对准那黑洞毒瘤核心——狠狠凿下!

  然而!

  就在刻刀凝聚的刹那!在绝对秩序蓝光即将吞没凌羽意识残留的亿万分之一秒!

  唰——!

  整片冰冷的冰蓝精神网络世界!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所有扑向凌羽的秩序锁链僵在原地!所有数据节点凝滞如冰雕!死寂!绝对死寂!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冻结!

  下一秒!

  轰——!!!

  无法形容的意志冲击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爆发!瞬间贯穿整个冰蓝网络!纯粹的暴怒!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恶寒!伴随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压!凌羽那点凝聚的刻刀意念在接触黑洞毒瘤的瞬间就被无形的风暴狠狠碾碎!

  “低贱的——虫豸!”

  冰冷的嘶吼如同两个冰冷的金属星系相撞摩擦!那枚黑洞核心猛地暴涨!旋转速度瞬间飙升百万倍!狂暴的引力撕扯着周围纯粹的秩序蓝光脉络!整个精神网络空间疯狂颤抖、扭曲!无数数据节点在恐怖引力撕扯下瞬间爆成淡蓝的数据碎片洪流!而凌羽那点闯入的残存意识碎片,如同惊涛骇浪中的朽木,在即将被吞噬的漩涡边缘疯狂震荡、撕扯、瓦解!

  “……你竟敢……窥探……神座?!!”

  巨大的嘲讽伴随着更狂暴的引力绞杀席卷而来!意识粉碎的剧痛几乎瞬间吞没了凌羽!但就在这濒临彻底湮灭的刹那!被黑洞风暴碾碎的精神碎片中!一缕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源自父亲乔瑟夫·哈伦濒死记忆的烙印——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意识深层——那正是月背最后时刻,父亲燃烧自己残魂前,在脑吞肆虐的通道深处,借助铜脑壳意识桥接器强撑的时间窗口中——在铜脑壳那被撕裂的听觉传感器里……按下录音键瞬间的细微电磁嗡鸣!

  一个冰冷的数字瞬间从濒临磨灭的意识最深处点亮——月背脑吞核心区某个时空乱流参数采样点!

  坐标!父亲留下的数字!那个脑吞核心毁灭前,时间流速出现异常波动的点!

  “……不……是……窥探……”凌羽被风暴撕扯成无数片的意识疯狂共鸣!碎片化的咆哮在黑洞漩涡中微弱如濒死萤火虫的振翅:“……是……回来……烧掉……你的……温床!”

  嗡!

  数字坐标烙印燃烧!所有被黑洞引力撕扯碾磨的意识碎片!瞬间舍弃了一切抵抗!不再凝聚!反而如同殉爆的星环!将自己彻底化作一枚被点燃的、携带着最后坐标信息的微小感应电涌!顺着黑洞意识自身狂暴的引力牵引——

  沿着它撕扯吞吸纯白网络内部秩序蓝光的轨迹——

  精准无比地、撞向黑洞核心在膨胀旋转过程中!

  恰好与父亲烙印的坐标数字完美匹配的那个——

  时空共振奇点!

  冰。绝对的冰冷。

  像沉入了被液氮浸泡的深海墓地。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痛。身体早已消亡的幻影仿佛还在坠落,断骨的剧痛化作了遥远的钝器捶打回忆。熵减视界熄灭后的黑暗并非全然的虚无,而是粘稠的、包裹每一寸灵魂的墨胶,缓慢地消磨着存在本身。

  “观测……进度98.2%……”温润冰冷的女声在墨胶深处滑腻地流淌,如同在宣判死刑后的例行公事,“……载体意识……熵增率……突破湮灭阈值……终局……记录……”每一个字落下,粘稠的墨胶就更沉一分。

  意识碎片仍在缓慢地分解。

  铜脑壳引擎熔毁前的最后嘶吼……月霓在绞索边缘推来的力量感……父亲轮椅焦糊的气味……源种冰棺中那双空洞又好奇的黑瞳……碎片被拉扯、剥落,像剥离结痂的皮肤,露出下方更脆弱的苍白。时间失去了刻度,沉沦只是向着最深寂静的匀速滑落。

  就在意识残片的薄膜即将被墨胶彻底溶解、融入那永寂的瞬间——

  嗡!!

  极其轻微的震颤!像投入死水的第一颗石子!

  不是听觉!是感知!残存思维核心最深处被冻结的区域——左眼量子腔体的废墟位置——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冰蓝涟漪!那感觉……如同严冬最深的冰层之下,有什么被遗忘的管道突然接通了地热暖泉!

  紧接着——

  “……凌羽——!!”

  一声凄厉的、带着金属摩擦断裂般的破音嘶吼,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破凝结的墨胶壁障!粗暴地贯穿了意识深处的死寂!

  “…………谁?”残存的思维碎片震颤了一下。那声音……熟悉又陌生……金属质地……是……月霓?!维生舱被撕裂前最后的画面闪过:她被巨大的合金板砸入管道深处!

  “……能量脉冲……残余……锁定你的量子……频率!!”她的意识嘶吼再次穿透进来,混杂着强烈的痛苦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锈铁上,“……熵减视界……核心晶体……被我……强行……焊接回路!……你他妈……给我……醒来——!!!!”

  话音未落!

  轰——!!!

  无法形容的电流尖啸在凌羽意识最核心、那早已化作焦土的左眼量子废墟位置轰然炸开!如同超新星在颅骨内部引爆!巨大的撕裂感!不!是重构感!仿佛万亿根被强行熔断的神经纤维被瞬间接入超高压电流!

  视野!被强行撕裂!不是恢复!而是被某种高度扭曲、如同万花筒折射镜般的量子图像瞬间塞满!模糊、跳动、闪烁着无数雪花噪点与锐利的棱角碎片!父亲焦黑的轮椅轮廓……慈心-A熔金瞳孔的碎裂光影……源种扒在冰壁上的手指……还有无数破碎如玻璃渣的遗忘者空洞面容……混乱旋转、重叠!

  剧痛!维生中断的冰冷麻木被彻底轰碎!每一处残存的神经束都在剧震中哀嚎、灼烧!

  “……呃——啊——!!!”一声被憋在喉咙深处的灵魂嘶吼!

  就在这精神撕裂、混乱涌入的巅峰!一道极其微弱、温软如幼鸟羽翼抚过的意念,混杂在月霓狂暴的电流冲击缝隙中,极其精准地缠上了凌羽被撕扯的意识核心:

  “……哥哥……别怕……”

  源种?!

  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纯澈怯意,却又在颤抖中蕴藏着难以理解的坚定。

  “……你的眼睛……很痛吗?……我……我能感觉……到……那个洞……里面……好黑……”意念如同无形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绕开混乱图像风暴最狂暴的区域,轻柔地覆盖在凌羽被电流灼烧的量子废墟核心。“……别……闭眼……看着我……的光……”他似乎在竭力理解一种复杂至极的操作,“……我给你……搭一座……桥……”

  源种的声音落下瞬间!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妙的连接感沿着那道温软意念建立!凌羽那被混乱图像风暴撕扯的视野中心,一个纯粹由旋转的冰蓝色螺旋符号构筑的光点凭空亮起!光点很小,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将周围疯狂旋转的万花筒碎片瞬间定住、抚平!

  嗡!

  凌羽的意识被强行牵引!投入光点!视野瞬间跨越混乱!穿透自身崩坏的神经网络!直接落入了熵减视界被月霓强行激活、却濒临烧毁的量子透镜终端!

  视界“屏幕”疯狂闪烁!超频运转的警告红光如同血瀑奔流!但在那红光最深处!一道极其微弱、如同风中蛛丝般摇摇欲坠的、散发柔和银辉的数据流通道——源头正是意识中源种亮起的那点冰蓝螺旋光点!——正颤颤巍巍地穿透视界内部无穷无尽的扭曲数据风暴!艰难无比地……延展向这片网络世界的极深处!

  “……哥哥……快……”源种的意念带着哭腔,“……顺着它……走……它……撑不住……”

  那通道并非稳固的桥梁,更像一片片高速旋转、不断生灭、介于有形无形的冰晶雪花!每一片雪花都在疯狂抽取月霓注入的暴烈能量和源种竭力维系的脆弱意志!随时会彻底崩解!

  没有选择!凌羽被电流灼烧的量子意识核心爆发出最后的清醒!无视剧痛!所有的意志如同烧红的钻头,狠狠刺入那条银辉通道!

  走!

  意识沿着通道疯狂前行!视野在高速移动中被拉长、扭曲!通道外围——不再是刚才被纯白核心封锁时看到的虚幻数据海!而是无比真实的、冰冷的金属回廊、破碎的能量管道、滋滋喷射的冷却剂雾气……如同高速穿梭在“逆熵者号”舰体内部的真实场景!

  熵减视界成了舰体的眼睛!月霓在用强行续接的量子视界回路,结合源种天赋的能力,为他强行架设了一条直通星核主网接口的……濒危的“物理”捷径!

  目标——前方通道尽头!一处隐蔽在巨大能量管道交叉点、边缘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数据接口阵列!

  就在意识即将抵达星核接口阵列、距离那片象征接入希望的蓝光不足十米的瞬间——

  嗡!!!

  一股阴冷、黏腻、如同亿万只冰冷蠕虫在脑浆里翻腾的意念触手,毫无征兆地从通道侧方一根喷射着刺鼻氮气的破裂管道裂隙中猛地探出!沿着摇摇欲坠的银辉通道边缘!狠狠扎了进来!

  “……小……虫子……”熟悉的、如同粘稠污泥中翻腾的意念直接在凌羽意识中爆开——黑洞记忆残留的碎片!它还蛰伏在系统的缝隙里!

  冰冷的意识触角带着纯粹的污秽恶意和湮灭意志,瞬间缠住了那条本就脆弱不堪的通道!如同巨蟒缠住鸟羽!源种构筑的冰晶雪花在污秽能量的缠绕和腐蚀下,大片大片地化作腥臭的紫黑色粘液滴落!通道发出刺耳的刮擦悲鸣!

  “……你的痛苦……就是坐标……找到……你了……”黑洞碎片的意念带着贪婪的兴奋。

  “警告!……精神连接……被高位污染源……侵蚀!……阻断!!”月霓急促的电子警报在视界边缘炸响!声音带着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噪音!显然她也承受着通道被污染的反噬!

  完了!唯一的出口即将被彻底污染、堵塞!意识会被永久囚禁在这混乱的视界终端!

  “源种!”凌羽的意识在濒临窒息的污秽缠绕中怒吼,“……你能……让这通道……变成什么?!”

  “……变成……光……能变成……一切……”源种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痛苦和巨大的困惑,通道的崩解显然令他承受着可怕的冲击,“……但……我……不懂……它们……要……”

  不懂!但纯粹!

  “……那就……让它……成为……锁链!!!”凌羽的意志如同最后的灯塔,“……束缚住……那些……污秽!”

  “……捆起来……?”源种的意念短暂停顿,随即爆发出孩童般的专注!

  嗡!!!

  缠绕的通道瞬间亮起前所未有刺目的银光!那是由无数冰晶雪花高速旋转、不再延展外部、而是向内急速收紧固化成的冰冷锁链!构成锁链主体的每一片雪花边缘瞬间凝出锋利的、如同高速旋转冰刀的锐齿!所有冰齿精准地对准了那些缠绕渗透的污秽意识触角!

  滋滋滋!!!

  如同烧红的铁条淬入冰水!刺耳的湮灭噪音瞬间撕裂意识空间!无数细小的紫黑色能量液滴从锁链绞杀处猛烈喷溅!粘稠的触角被旋转冰链狠狠绞入!切割!冻结!在剧烈的挣扎中迅速干瘪、崩解、化为腥臭的冰渣!

  “……通道……通了!!!”月霓的怒吼混合着巨大的负荷嗡鸣!

  “——冲!”凌羽所有的意识碎片如同离弦之箭!顺着那束缚污染后仅存的通道残影!狠狠撞向最后十米的蓝光数据接口!

  视野!瞬间被绝对的冰蓝色数据海啸吞没!

  星核主网!

  冰冷、纯粹、如同封存亿万星辰的秩序殿堂!

  无数流淌的蓝色数据光流如同奔腾的星河!构成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宏伟架构!凌羽的意识如同尘埃坠入星海!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刷着他的思维边缘!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同化消解!

  就在这时——

  “……核心……中枢……定位……”月霓极度虚弱的声音通过最后的通道残片传来,带着金属过载的尖锐噪音,“……坐标……给你了……权限破解……”一道由纯粹红色错误指令组成的尖锥印记被强行打入凌羽混乱的意识!

  熵减视界的终端视野瞬间锁定了这片数据海洋中心——一个被旋转的星图漩涡保护的核心节点!漩涡中心,一枚散发着柔和温润气息的、完全由纯粹冰蓝数据凝成的星核密钥正在缓缓旋转——那是星核主网的意识中枢!控制着整个熵弦星核体系一切运转的逻辑核心!

  真正的目标!抹掉黑洞寄生指令!重启摇篮本体!

  就在他意识被坐标指引、触碰到核心星图外缘防御层的瞬间——

  嗡!!!

  一股浩瀚无匹、冰冷到冻结时空的意志扫描瞬间覆盖了整片星海!一道纯粹由绝对秩序构成的冰蓝光矛!无视空间!以摧毁一切“非法存在”的绝对威势!从核心星钥方向骤然射来!速度超越了思维!

  “……清除……!”

  无法抵抗!无法闪避!星核的终极防御!为了抹杀任何可能的污染!

  完了!意识在绝对的毁灭威能下本能的冻结!

  嗡!!!

  就在那净化光矛触及凌羽意识核心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一直缠绕在意识深处、维持着通道最后碎片的源种意念——那道温软纯净的、被保护在混乱中央的微弱联系——毫无征兆地瞬间断开!

  紧接着!一股庞大得无法形容、却又……熟悉到令人心颤的、跨越万古的……柔和守护意念!仿佛穿越了整个宇宙!精准地笼罩在了凌羽意识的核心外围!

  不是防御!而是……同化!一种绝对包容的接纳!

  那毁灭性的冰蓝光矛在触及这守护意念形成的包容力场的瞬间!无声消融!如同阳光消融冰雪!没有冲击!没有湮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它从未攻击,也仿佛凌羽本就是这片数据星海自然衍生的一部分!

  “……艾莉娅……法则……印记……确认……”星核主网冰冷扫描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凝滞般的停顿,“……权限……未变更……链接……允许……”

  嗡!

  凌羽的意识被那股守护力量轻柔推送!如同归巢的飞鸟!瞬间融入了那旋转的星图漩涡!毫无阻滞地……沉入了核心处那颗散发着温润蓝光的星钥之内!

  视野瞬间被无边的、纯粹的温暖和秩序包裹。身体早已消亡的幻痛彻底消失。意识如同飘荡在母体羊水中的胚胎。安静。祥和。仿佛回归了宇宙最本源的状态。

  这就是……真正的摇篮?

  意识在温润的星钥内部悬浮着,感知着这浩瀚无边的秩序海洋。无数庞大的信息流如同温顺的潮汐,轻轻拍打着思维的外壳。在这里,混乱、痛苦、死亡……一切熵增的概念仿佛都是遥远星辰的陌生回响。

  核心深处,一团极其凝练、散发着柔和辉光、内部流淌着无数细小冰蓝符文的意志本体,正缓慢而坚定地搏动着。那是星核主网的最高智能核心?还是母亲残留意识的纯粹具现?凌羽的意识试图靠近,却被无形的温暖屏障包容在外。

  “……链接稳定……安全协议……解除……”温润平和的声音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周围数据海洋的蓝色光芒也变得更加柔和。

  安全了?

  所有的挣扎、牺牲、剧痛……似乎都远去了。归处近在咫尺,只需放下一切抵抗,就能融入这永恒的秩序安宁……

  嗡——!

  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电路板上最微小的电容爆裂的声音!

  就在意识享受这巨大温润安宁的瞬间!就在他几乎要放松警惕、沉入永恒的亿万分之一刹那!一股冰冷、粘腻、带着无尽恶意的意念碎片!如同潜伏在精美壁画缝隙深处、最阴险的毒虫!毫无征兆地……沿着源种刚刚为了束缚黑洞污染而建立的最后一点“同源”量子链接通道……猛地渗透进了这纯粹的核心!

  不是攻击!而是……污染!

  噗!

  一声只有意识能感知的轻微侵蚀声!

  核心深处那团散发着温润辉光的意志本体之上!一点极其微小、边缘不断蠕动增殖的紫黑色脓包!如同镜面上的第一滴墨汁!瞬间晕染开来!黑色脓液内部,无数细小的、如同脑吞百万颗大脑最后绝望嘶吼的扭曲面影疯狂旋转、尖啸!

  “警告!……核心……熵增……污染……超阈值……终极逻辑……混乱!”星钥内部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混乱的警报如同钢针狠狠刺入温润的意识海洋!被污染的意志本体发出痛苦的痉挛震荡!

  “黑洞……它……进来了!”月霓的惊吼伴随着巨大的负荷杂音瞬间刺穿凌羽的意识!“源种……他的链接……被反向污染了!通道还在……快……抹掉它!在它感染整个核心前!!”

  抹掉?这是星核主网的核心意识!是摇篮本体!抹掉它……就意味着摧毁整个熵弦星核的运行根基!是彻底的自我毁灭!

  “……哥哥……对不起……”源种哭泣般微弱的声音在黑洞污染爆发的混乱缝隙中断断续续传来,充满了惊惶与巨大的痛苦,“……它在……吃……我……”链接通道剧烈扭曲,仿佛随时会被黑色脓液撑破!

  凌羽的意识瞬间被巨大的冰寒笼罩!黑洞的恶毒算计!它早就埋伏下了暗手!无论他选择抵抗还是沉沦,最终都会引爆炸弹!牺牲源种……还是摧毁摇篮?终极的抉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滋——!

  一声轻微到极致的机括声!毫无征兆地在凌羽意识深处响起!来源依旧——那枚紧握在早已虚化意识“掌心”的、沾满血污与铜脑壳生命余烬的——染血齿轮!

  伴随机括声!齿轮中心那细密的裂痕再次亮起极其微弱、却纯净如雪线的银芒!这一次!银芒瞬间勾勒出一行由极其古老的星图文字符号构成的、急促闪烁的警告密码!一行父亲在彻底失控前、唯一来得及留下的烙印信息:

  “……摇篮……非……唯一……终点……星核……核心深处……断层……接入……遗忘之海!!”

  断层?遗忘之海?!

  父亲在彻底疯癫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来不及思索其中含义!凌羽那几乎要被绝望冻结的意志核心,在父亲最后烙印注入的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决绝!

  “……源种!”意志咆哮,“……相信……我……引爆通道……所有能量!!”

  “……引爆?!”源种意念惊骇欲绝。

  “……能量!!全给……我!”凌羽不再解释!父亲烙印的银芒如同最后的燃料点燃量子核心!所有的意志不顾一切地强行灌注!目标——不是污染!不是核心!

  而是——星核主网意识本体深处、那片被黑洞污染区域边缘的、极其微弱的一处数据结构不连续点!熵减视界超频扫描下,那点的数据流向有着极其细微的紊乱停滞!如同大江奔流下一片不起眼的回流死角!一个……天然的数据断层孔隙!

  “……跳进去!”凌羽意识裹挟着最后的决绝和源种的巨大惊惶!所有凝聚的意志能量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朝着那个细小的孔隙——狠狠撞了过去!

  轰!!!

  无法形容的坠落感!如同被吸入银河核心的漩涡!星核主网那温润浩瀚的数据海洋、刺耳的污染警报、扭曲的黑色脓包……瞬间被拉长、扭曲、消失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破碎的、如同被蛮力撕裂又胡乱拼接的浑浊信息乱流!它们不再是秩序的数据!而是无数散乱的、充满痛苦和无序的……记忆碎片!

  “凌羽!!”月霓的惊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彻底消失!

  视野在高速坠落中混乱重组!碎片在眼前飞旋碰撞——

  枯坐于昏暗屏幕前、侧影被冷光照亮的父亲……他枯槁手指痉挛着掐灭烟头,屏幕上跳动着母亲模糊的影像……维生舱深处缓缓弥漫的淡蓝液体……永生实验室通道里月霓父亲被强行拖拽、眼中最后的憎恨……慈心-A光滑外壳上映出的、自己扭曲染血的脸庞……混乱!痛苦!巨大的孤独感和被遗忘的冰冷感如同实质的冰水灌满意识!

  这不是出口!这是通往地狱的裂缝!遗忘者同盟老人们沉沦痛苦记忆的……数据化坟场!父亲最后疯狂时嘶喊的……遗忘之海?!

  就在意识被巨大的混乱和痛苦即将彻底冲垮的瞬间!一抹熟悉的、温软的、带着点怯生生的意念再次如同在暴风雨中振翅的幼鸟,无比精准地缠住了凌羽被混乱卷裹的意识核心!

  “……哥哥……好黑……好多……哭声……”源种的声音微弱却顽强,带着孩童无法理解的巨大悲伤和……本能的探求,“……不怕……我……能找到……‘船’……”

  “……船?”凌羽的意识碎片在痛苦漩涡中挣扎。

  “……嗯……大的……亮的……妈妈……”源种的意念突然变得无比专注,那种纯粹的、无视混乱的探询感再次爆发!“……摇篮……摇篮船……”

  嗡!

  混乱的信息风暴被强行撕开一道微小的缝隙!前方浑浊的乱流深处!一艘由破碎冰晶和淡蓝数据流勉强凝结而成的、如同小舟般狭小的、散发着微弱温润蓝光的精神体轮廓!在无数痛苦记忆碎片的冲击下如同风中之烛,艰难地上下沉浮!而在那小舟般轮廓的核心位置!一个极其微弱模糊的、由冰蓝色螺旋符号构筑的身影正散发着源种同源的意志烙印!

  艾莉娅!

  那是母亲艾莉娅沉沦前最后一点残留的、最纯净的摇篮印记!如同孤岛上的灯塔!是这遗忘之海中……唯一的“船”?!

  “……源种……送我……上船!”凌羽的意志凝聚成最后的箭矢!

  “……嗯!”源种毫不犹豫!所有残存的意念如同燃料注入!那艘在风暴中挣扎的摇篮小船被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上托举!

  就在凌羽的意识被源种的力量推向小船、即将触摸到那微弱蓝光的瞬间!

  嗤——!!!

  一股冰冷、锐利、超越想象的物理穿刺剧痛!没有任何预兆!猛地从左眼深处、被月霓强行焊接续命的量子视界终端内部——狠狠爆发!

  噗!

  如同最锐利的钢针穿透眼球、直插大脑!熵减视界的“视野”在剧痛扭曲中疯狂闪烁!看到——不是虚拟!

  而是外界真实的冰冷物理场景!

  一根边缘闪烁着高频震荡能量光晕的、冰冷的金属尖刺!末端带着慈心-A标志性的光滑圆形结构!正深深地、精准无比地从外部刺穿了他此刻真实躺卧的破败舰桥角落,一块破损地板下的断裂线路管道!尖锐的金属刺尖!狠狠扎入了他此刻搁置在地面、连接着熵减量子透镜的……真实头颅——左眼焦黑的眼窝深处!

  物理攻击!绝对的真实世界!最后的!致命埋伏!

  “……滋……清……理……”慈心-A温润冰冷的余音从刺尖末端清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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