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瀚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虞辉给出的解释。

　　相比较与牡丹郡关口的万仞城，月季郡北上关口临水城的周边地势确实要相对‘平坦’一些。也因此更好通商，让月季郡比牡丹郡要富裕许多。

　　原本他也想着凭月季之富拿下牡丹轻而易举，但现在看来战时地势比财富更重要。

　　“让将士们用完午膳就开始动身吧。”

　　叶瀚朝姬鸿宇说了一句，随后转头招来麾下万人将柴轩，悄声吩咐。

　　“你给我把那小子盯紧了，别让他在穿过我们月季腹地的时候搞鬼。”

　　虽然他相信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刺盟友，但他不会把安危寄托在别人‘聪明’与否之上。

　　“遵命！我一定盯死那小子！”柴轩郑重点头。

　　虞辉之勇令他心服口服，但屁股决定脑袋，他不会因为敬佩对方而做出蠢事来。

　　“......”

　　牡丹、月季联军开拨，虞辉等将领却没有跟着动身，士卒们都是步行，后续可以轻松追上。

　　用完午膳，姬鸿宇将虞辉拉进牡丹军营，看着这年轻气盛的小子一阵欲言又止止欲又言，最终无奈道：

　　“虞辉啊，我知道你厉害，但你能不能考虑下自身安危？你要是出了意外，我今后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待？”

　　感受到这份真挚的关心，虞辉内心动容，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伯父，我对叶郡守说的是率三百精兵夜袭石马城主府，实则却大相庭径。

　　“三百精兵只是预防意外，我真正要做的是刺杀石马城主以及其麾下的千人将、百人将。

　　“只要没了这些能做主的人，石马城就会成为一团散沙，联军渡河时便不会遇到特别强的阻击。

　　“而且石马城是由我拿下的，占领后自然而然管理权当归属于牡丹。今后若与叶瀚反目，就可依托地势形成合围，轻易将之拿下。”

　　“你竟然想了这么多。”

　　姬鸿宇满目欣赏，亏他还在担心虞辉会被叶瀚挖墙脚，会被叶瀚表现出来的亲和欺骗。

　　现在看来，他这贤婿心里门清得很，甚至还考虑到了今后如何对付叶瀚。

　　接着，姬鸿宇又皱起眉头。

　　“别把刺杀想得太简单，不然在广通犯下种种恶行的萧氏就不会一直猖狂下去了。”

　　拿他自己来说，就算他自认为在牡丹郡很得人心，也在防备刺杀方面用足了心思。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怕死！

　　“我试试吧，反正没立军令状，失败了也无所谓。”虞辉耸了耸肩。

　　在他的预想中是用各种谋杀，让死者全都死于意外，完全无法与人为联系在一起。

　　具体的实施手段他不能说出来，否则传出去不仅会让敌人害怕，也会让己方高层胆寒从而生出间隙。

　　谁都不敢和一个能悄无声息杀掉自己的人共事。

　　“以自身安全为重，就算失败了我们也有后手。”姬鸿宇抬手拍了拍虞辉肩膀。

　　其实这个‘后手’，是让叶瀚洒下真金白银，重赏之下让将士们拿命去填，把石马城强攻下来。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

　　四日后

　　石马城

　　马车碾过夯实土路，缓缓驶到半开着黑铁浇铸的城门前，被凶神恶煞的城卫军拦下。

　　“你们是哪里人？身份文牒拿出来看看。”什长肆意打量着作为车夫的蒙哲，摊开右手手指不断勾动着。

　　“军爷，我们就是芍药郡的人，才从月季走商回来。”蒙哲赔笑着将一份裹着银元宝的身份文牒放在什长掌心。

　　什长微微掂量，感觉重量很有分量，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将银元宝收入怀中，身份文牒看也不看就还了过去。

　　对货物以及车厢中坐着何人查也不查，就偏头示意。

　　“走吧。”

　　“多谢军爷！”蒙哲大喜，连忙一甩缰绳，驱使着马车入城。

　　车厢中，虞辉透过门帘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无声一叹。

　　为了入城他准备了很多，却没想到一锭银元宝就轻易搞定了。

　　身份文牒是根据月季郡内押下的商贾仿造，其中包含印章、籍贯、样貌描述、做旧等等，为此可费了不少功夫。

　　他还让所有潜伏入城的人将各自伪造的身份信息背诵......

　　就连货物也是实打实的，渡船过来后租借马车等一系列情况都安排得仔仔细细。

　　“呵，上面再好，只要下面坏了，就都完了。”

　　“姑爷，我给您揉揉。”俏丫鬟打扮的馨儿见虞辉脸色不好，凑上前去为其揉起了肩膀。

　　她觉得能轻易入城是值得高兴的事，不理解姑爷为何却很生气。

　　虞辉感受着柔嫩小手在肩上揉捏，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最终化作无奈一叹。

　　明知道这处于风声鹤唳的战时，关闭城门禁止出入才是最优之法。可为了将经济盘活、让货物流通，只能这样放任也许是细作的商贾自由出入。

　　而下面的人会趁着这期间，趁着身处要职，大肆捞钱。

　　这关于一个被说烂了的词，人性。

　　最终，只能用‘水至清则无鱼’‘和光同尘’来作无奈托辞。

　　却不曾想，一颗老鼠屎不仅仅坏的是一锅汤，更甚或许能掀翻一张桌。

　　其危害比想象中更大！

　　车队穿过街道，在一家来福客栈停下，往北望去可看见百丈外明显高出一截的建筑，那是石马城主陈氏的府邸。

　　在店小二热情引领下走进二楼上房，虞辉推开窗遥望着陈府，语气莫名道：

　　“我去月季有十数日，这期间石马城可发生乐趣之事？”

　　听到询问，小二连忙将偷窥俏丫鬟的目光收回，拱手道：

　　“回公子，乐趣事没有，苦难情倒很多。”

　　“哦？说来听听。”虞辉饶有兴致转身看向小二。

　　“唉！”

　　小二长叹一口气，摇头道。

　　“陈家小姐前些日子又阉了个倒霉蛋，陈家少爷又玩死了两个丫鬟。”

　　话落，小二连忙左右看了看，确认这是没有外人在的地方后，暗舒了一口气。

　　毕竟陈氏是石马城的天，私下议论总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