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很年轻，还没有年龄带来的老成淡定。

　　她警惕地抬头，看见墨歌的脸才缓和一点，但依然戒备：“什么意思？你还管这个？”

　　墨歌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正常解释：“我可以按你的需求切好，这样你回去就可以直接煮来吃了。这么大一条鱼，你回去也不方便吧？”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少妇。

　　上次回去，她家厨师甚至都要出动斧头，砍得厨房跟凶杀现场一样。

　　要不是自己实在喜欢吃大鱼头，根本不会过来。

　　直到刚才，她都还在苦恼今晚怎么对老公解释。

　　如果能在这里处理好，那就太完美了。

　　“嗯，那我选最大这条。鱼头从中间对半劈开，鱼身全部斩成三指宽的段。内脏......送你吧！”

　　“夫人挺会吃的，嗯，您离远一点。”

　　案板上有锤子和尖刀，都是最快杀死鱼，防止它们挣扎用的。

　　墨歌看着少妇走开两步，随手拿起案板上的尖刀就从鱼的头顶刺入。

　　【你杀死了一名敌人】

　　【获得经验值：9】

　　【请选择战利品的获取方式】

　　墨歌在内心按照要求描述。

　　同时手上随意乱舞。

　　他发现，因为有视觉残留的存在，假动作变得更花里胡哨了。

　　片刻之后，鱼就按少妇的想法分隔开来。

　　他将每个部分装好袋子，递给少妇的仆人。

　　“都在这里，欢迎下次光临！”

　　少妇看得两眼放光，想象着要是自己有这个刀工......好像也没什么用。

　　自己又不会下厨。

　　切好再丢给厨师的话，既不淑女，也不贤惠，还有点神经。

　　少妇兴奋中又带点心虚地转身，发现身后已经站了几个人。

　　他们没看她，都在看着墨歌。

　　“小润发现在有杀鱼服务了？”

　　“终于和大城市接轨了，你们都不找巨润发培训的吗？”

　　“小润发的领导终于认识到鱼太大了？”

　　“给我来一条！我要切成刚才那个样！”

　　“我也要一条，我要清蒸的！从中间骨头切开！”

　　从第一个聪明人提出需求后，其他人也纷纷停止抱怨，开始购买。

　　——————————

　　于乐还在开经营分析会。

　　一个上午过去，虽然实行配送服务政策之后销售是有点上升，但依然止不住颓势。

　　也正常，毕竟核心问题不是这个。

　　于乐想着。

　　突然，他感觉有点奇怪。

　　核心问题不是这个，那是哪个？

　　再后来，他只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想不起来。

　　销售经理和财务还在争吵。

　　几个月前开始，他们好像就在天天吵架。

　　是从销售不好开始吵的，还是开始吵之后销售开始不好？

　　于乐也记不清了。

　　突然，他们听到外面的声音变得极为喧闹。

　　如果是之前，他们会很开心，因为说明客户盈门。

　　但现在他们只会惊慌。

　　上一次这样喧闹是几天前，那天乌鸦帮过来找青鱼，闹得鸡飞狗跳。

　　财务眼珠一转就急促地说：“我先回去保护保险柜！”

　　说完，她也没管老板，直接就溜走。

　　于乐挑挑眉，心想。

　　“财务又不是出纳，保护什么保险柜。”

　　销售经理吞了口口水，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借口。

　　于乐又挑挑眉，心想。

　　“我就说这个销售是废物。”

　　“等等，我为什么会有这个结论？”

　　于乐陷入沉思。

　　老板叹口气，看着不说话的两人。

　　“走吧！我们去看看。”

　　打开门，他们发现声音变得更大，也更清晰。

　　但听起来是好事。

　　喧闹声比较低，只是因为密集才显得嘈杂。

　　不是尖叫或者咆哮就好。

　　三人放下心走到外面。

　　喧闹声来自门市部生鲜区，说不上人山人海，但已经明显恢复人流量。

　　但和之前那种各买各的情况不同，客户们非常积极地互相交流。

　　空气中各种奇怪说法飘来荡去。

　　“拼不拼？”

　　“我要拼半条！”

　　“有没有拼四分之一条的？”

　　“我只要鱼头！我可以出贵一点！谁来找我！”

　　于乐还看到卖鱼佬们走来走去维持秩序，偶尔互相用手指示意。

　　他们还会帮顾客喊叫。

　　“鱼头80！这边鱼头出到80了！鱼身165有没有？”

　　“谁要鱼尾？谁要鱼尾？20就行！艹，18你不如去抢！嗯？好，这边同意了！给你给你，快过来排队！”

　　老板一脸懵逼。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销售经理也在东张西望。

　　按理来说这里的生意也归他管，但他看不懂。

　　于乐也不懂。

　　但他选择直接抓住一个卖鱼佬，然后指向老板示意。

　　卖鱼佬本来满脸兴奋，被拉住还有点生气，结果转头一惊！

　　他扭过头，一脸悲愤地放声大吼：“墨歌住手！老板来啦！”

　　吼完他才想起，自己在怕啥？

　　几个客户一起买，又不关卖鱼佬的事。

　　他们只是服务客户，没错啊！

　　墨歌的做法根本没有违反公司规定。

　　但大家都同样莫名其妙地心虚，一个个望过来。

　　就连顾客都被这声大吼吓一跳，转头张望。

　　现场有几百人，当他们视线转过来望向这边的时候。

　　于乐感觉头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像是有人朝自己头顶泼水。

　　灵魂中好像有一层纱布被拉扯得太大，经过某个临界点之后，整体崩散。

　　他瞬间想起来中午自己和墨歌的对话，以及自己原本想要对老板提出的政策建议。

　　于乐摇摇头，将脑海里最后剩的一点眩晕甩掉。

　　“他们这个，应该是几人合买一条？”

　　头脑里面的迷雾消失之后，于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一截。

　　特别是被点破之后，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我侄子墨歌去问过客户，他们说一条鱼太大，吃不完，现在能分开买，就好处理多了。”

　　于乐一眼就看到人群排队的顶端是墨歌。

　　看着他神乎其技的片鱼方法，于乐不禁感觉喉咙又在发紧。

　　但现在阵仗闹得这么大，还不如赶紧让老板知道墨歌的珍贵，以便在有事的时候将他保下来——顺便也保住自己这个叔叔。

　　“你侄子是做什么的？这手脚速度，我都看不清了！”

　　老板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鱼就好了。

　　这么杀起来，比平时整条卖都要快。

　　“额，之前在大城市杀鱼的。”

　　“手脚麻利，思想还灵活，有前途。说起来好奇怪，为什么我就是想不到呢？”

　　老板眯着眼睛搓动下巴。

　　他不傻，这种东西也不难想出来。

　　但整整半年他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越是没人买，他就越向巨润发要更大的鱼。

　　更大的鱼就越没人买！

　　仿佛是被鬼迷了一样！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乌鸦帮里一个暖和而舒适的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吼。

　　“艹！挂在小润发的那个心灵迷雾终于破了！今天是第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