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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黄连做局

  安国药市的秋阳斜斜地照在青石板路上,鼠须摊主王老三正蹲在摊位前扒拉黄连,指甲缝里嵌着的黄渍比黄连还鲜亮。

  听见涂二爷的旱烟袋磕在青石上的声响,他猛地抬头,鼠须上还沾着片黄连碎屑:

  “哟,涂二爷今儿个怎么有空逛小摊?”

  他堆起满脸笑,袖口快速抹过竹筐边缘——

  那里藏着他刚收的半袋土黄连,打算混在雅连里卖高价。

  涂二爷的目光在竹筐里扫了一圈,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拎起两串鸡爪状的黄连:

  “给我称二十斤,记百草厅账上。”

  碎银砸在摊位上的声响让王老三眼皮一跳,他偷瞄着对方靛蓝长衫上的暗纹,忽然提高嗓门:

  “二爷这是要配牛黄清心丸吧?听说贵府要收三千斤黄连,咱安国的黄连怕是要被抢空喽!”

  这话明着是说给涂二爷听,眼角却瞟向斜对角——李记药栈的李掌柜正哗啦哗啦地拨弄算盘,算珠蹦得比他的心跳还快。

  “行了,别啰嗦。”

  涂二爷抛下一锭碎银,

  “照这个成色,明日再送八十斤到客栈。”

  他转身时有意意无意地提高嗓门,

  “百草厅新配的牛黄清心丸缺黄连,少说要收够三千斤。”

  这话像扔进油锅的火星,瞬间在药市炸开。

  白景隆看见李掌柜猛地放下算盘,门口搬运工扁担都晃了晃,王老三攥着碎银的手微微发颤,目光在涂二爷的背影和竹筐里的黄连之间来回打转。

  不提药市的疯狂,涂二爷好似忘记收购黄连的事情,带着白景隆穿梭于大街小巷,逛药王庙、吃黄连鸡,就是不提收药的事。

  白景隆虽然也是高兴,但也真是憋得慌,趁喝酒时偷偷问:

  “涂叔,咱真不着急?现在黄连价一天一个涨,现在都快二十两一石了!”

  涂二爷吧嗒着旱烟袋,烟灰簌簌掉在衣襟上:

  “毛头小子懂个啥?你看这酒,急火煮的发苦,慢火煨的才回甘。”

  他忽然压低声音。

  “明儿卯时,南巷口见。”

  天没亮透,南巷口已经跟集市似的热闹。

  几百个竹筐堆成小山,黄连红的黄的铺了满地,药商们搓着手哈气,眼睛却贼亮贼亮的。

  鼠须摊主第一个扑上来,竹筐里的黄连撞得哗啦响:

  “涂二爷,您看我这雅连,比前日的还好……”

  看的出来他是特意换了件浆洗得发硬的青布衫,袖口绣着半朵金线药花——

  那是他用当金镯子的钱绣的“体面”。竹筐里的黄连堆得冒尖,却混着不少根茎粗长的土黄连。

  “涂二爷,您看我这雅连,根根都是雅安二岗山的头茬货!”

  他殷勤地递过竹筛,黄连在晨光里泛着油润的光,却在涂二爷捻起一根后,笑容渐渐僵住。

  “王老三,你这‘过桥’足有两寸长,当我不认得川连?”

  涂二爷的指尖碾过黄连断面,青白色的芯子露出来,

  “断口泛青,还有硫磺味,敢混着土黄连卖?”

  “八两!”

  听到涂二爷的话,王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有心反驳,但却被涂二爷拿到短处,整个人都楞在那里。

  就在这时李掌柜的算盘珠子就噼里啪啦响起来:

  “涂二爷这是故意找茬吧?如今黄连二十两一石,您老开口就砍到八两,当我们是叫花子?”

  “再说,黄连哪有不用硫磺熏的?”

  “混着土黄连,有些错处也是正常!”

  人群里顿时响起七八个附和声,王老三腰板一挺,袖口的药花蹭上涂二爷的长衫:

  “就是!您百草厅家大业大,不能欺负我们小本买卖!我这衣裳还是卖了两石黄连才置的……”

  话没说完,就见涂二爷摸出张皱巴巴的告示:

  “朝廷刚发的邸报,今年黄连丰产,漕运关税加三成。王老三,你前天是不是去保定府收了三百斤土黄连?你老婆昨儿是不是在当铺当了金镯子?”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王老三的新布衫都皱了。

  他盯着涂二爷镜片后的目光,忽然想起三天前自己向隔壁摊主炫耀时的得意样:

  “涂二爷要收三千斤,咱囤五百斤,等涨到三十两一石……”

  此刻竹筐里的黄连仿佛都成了烫手山芋,新买的青布衫磨破了袖口,露出里面补丁摞补丁的旧衣。

  “涂二爷,我错了!”

  王老三突然扑通跪下,青石上的尘土沾满膝盖,

  “您看这黄连,我按八两一石卖,再送您十斤味连当添头……”

  他哆哆嗦嗦地扒拉竹筐,把真正的雅连往涂二爷跟前推,土黄连却悄悄往筐底塞。

  李掌柜见势不妙,也挤过来赔笑,袖底露出半张当票——那是他用祖宅抵押换的银子收的黄连,其中一半还是从王老三手里买的土黄连。

  涂二爷忽然冷笑,冲白景隆抬了抬下巴:

  “景隆,你说说,真正的雅连该是啥样?”

  白景隆上前一步,指尖划过黄连根茎:

  “形如鸡爪,节密多叉,‘过桥’短,断面金黄如蜡,这才是雅安地道雅连。”

  他瞥了眼王老三筐底的土黄连。

  “土黄连根茎粗长,‘过桥’长,断面泛青,晒不透还容易发霉。”

  日头升到药市牌楼时,涂二爷的账本上记了两千三百斤黄连。

  白景隆看着王老三蹲在墙角啃硬馒头,空竹筐歪在一边,新买的青布衫沾满尘土,袖口的药花也蹭掉了半朵。

  想起三天前他在摊位上志得意满的模样,白景隆忽然明白,涂二爷说的“七分人心”。

  原是看透了这药市中最真实的贪婪与算计。

  回程的马车上,涂二爷吧嗒着旱烟袋:

  “景隆啊,你看王老三,掺假时精明,囤货时贪婪,求饶时可怜——这就是药行里的小人物。”

  他敲了敲账本。

  “可咱收的不是黄连,是人心。先放风抬价,再压价收购,不是咱心狠,是要让他们知道,跟风囤货、以次充好,终究要栽在‘贪’字上。”

  马车经过药王庙,白景隆看见王老三正对着神像发呆,鼠须在晚风中轻轻抖动。

  他忽然想起王老三听见自己指出土黄连时的眼神——

  那一瞬间的慌乱与羞愧,像极了黄连断面的青白色,藏也藏不住。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药市的喧嚣渐渐远去。

  白景隆摸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懂得,这药行的门道,从来不是简单的低买高卖。

  就像涂二爷验黄连时,既要辨得清药材的真假,更要看得透人心的虚实——

  而王老三们的市侩与贪婪,终究是这黄连局中,最鲜活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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