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指间玉简应声而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夜风中。
“随我来!”他低喝一声,带着五六名同门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足下生风,在矿山中腾挪跳跃,衣袂划破夜雾发出猎猎声响。
与此同时,散布在各处的驻守修士腰间玉牌同时亮起,纷纷变色转身,朝着结界方向急掠。
但练气修士终究无法御空而行,待他们赶到时——
“轰!”
一道玄色身影破开浓雾迎面扑来,筑基期的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下。
孟浩等人身形猛然一滞,仿佛撞上一堵无形气墙。
最前面的年轻弟子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玄真子负手悬空立于矿洞上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群灵药山弟子,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无形的灵压让方圆十丈内的树叶都静止不动,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孟浩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剑尖在地面划出细碎的痕迹。
身后同门更是面如土色,有人膝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们连出手的勇气都被生生压灭,却又不敢转身逃命——谁都清楚,此刻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玄真子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眼前这群战栗的蝼蚁,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血玉葫芦。
他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孟浩等人如坠冰窟。
“灵药山的弟子…”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如同毒蛇游走,“就这点胆量?”
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飞出一道血线,瞬间缠住最外侧那名弟子的脖颈。
那弟子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凌空提起,脸色迅速涨成紫红。
“住手!”孟浩目眦欲裂,终于冲破威压桎梏,长剑出鞘带起一道青光。
可剑芒还未触及血线,就被玄真一个眼神震得粉碎。
“有意思。”玄真挑眉看着孟浩颤抖的剑尖,“你这小子,倒比其他人有趣些。”
就在他准备加重威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刀鸣。
这声音初听时还在数里之外,转瞬间已到耳边。玄真脸色微变,猛地抬头——
一道闪烁着黑芒刀锋破空而至,所过之处血煞之气尽数消融。
刀光未至,凌厉的刀气已经将缠绕弟子的血线斩断!
“周师叔!”孟浩激动大喊。
月光下,陈默瞬息而至,悬空而立,衣袂飘扬。
他目光如电,直视玄真子:“你究竟是谁?竟敢在我灵药山地界放肆?”
玄真子眯起眼睛,周身血雾翻涌。
两人气势在空中相撞,竟激起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震得矿山无数沙石滚落。
两人对峙间,无形的灵压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方圆百丈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连地面的沙石缓缓往空中悬浮,都在半空中诡异地静止。
“咔嚓——”
孟浩脚下的沙石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他闷哼一声,不得不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其余灵药山弟子更是不堪,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般,纷纷向后跌去。
魔云洞那边同样不好受。
十二名黑袍修士的衣袍无风自动。
最前面的老者面色涨红,手中骷髅法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众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十余丈,才勉强稳住身形。
整片战场中央,唯有陈默与玄真子二人岿然不动。
他们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却始终保持着三丈的距离——那是双方气机交锋的最前线,也是生死一线的界限。
这电光火石间的气机碰撞,让交战双方心中俱是一震。
玄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眼前之人明明只有筑基初期修为,刀意却凝练如实质,竟能与他筑基后期的灵力分庭抗礼!
他指节不自觉收紧,血玉葫芦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陈默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原本凭借天道筑基的优势,体内灵力浑厚程度堪比筑基中期,寻常筑基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眼前这个青年,周身灵力如渊似海,分明已臻至筑基后期!
“倒是小瞧了灵药山…”玄真子忽然轻笑,指尖血芒吞吐,“没想到出了你这等人物。”
陈默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黑鸣刃在掌心微微震颤。
他心知肚明:以自己的修为斩杀普通筑基中期尚有可能,但对上筑基后期,最多只能周旋自保。若要取胜…
玄真子眼中血色微敛,负手而立的身姿却多了几分郑重。
他原以为此行不过探囊取物,却不料在这灵药山矿脉,竟遇上能与他分庭抗礼之人。
“本座魔云洞玄真子。”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少了先前的戏谑,多了几分肃然,“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此言一出,身后十二名黑袍修士齐齐变色。
最年长的血袍老者更是瞳孔剧震——自家这位少主向来眼高于顶,何曾有过主动通名的时刻?往日行事,从来都是杀招先至,哪会与人多费唇舌?
一名年轻魔修忍不住低呼:“少主竟然…”
“闭嘴!”血袍老者急忙传音呵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骷髅法器。
他跟随玄真子多年,最是清楚这位少主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狠手辣。
上一个敢质疑其决定的门下修士,如今魂魄还在血魂幡中哀嚎,永世不得轮回。
玄真子恍若未觉,只是静静注视着陈默。
月光下,他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如水流动,腰间血玉葫芦泛着妖异的光泽。
这个简单的通名之举,在他看来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陈默眸光微动,手中黑鸣刃却未放松分毫。
刀锋上的黑芒如活物般吞吐,在月色下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灵药山,周德昌!”
短短六字,字字如铁。
声音不卑不亢,却让四周空气都为之一凝。
孟浩等人闻言,都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周师叔在外人面前自报姓名。
玄真子眉梢轻挑,忽然抚掌而笑:“好一个周德昌!”笑声中竟带着几分欣赏,“今日得见周道友的风采,倒是不虚此行。”
他指尖的血芒渐渐收敛,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陈默手中的黑鸣刃。
那目光犹如毒蛇吐信,既带着棋逢对手的兴奋,又暗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陈默岿然不动,心中却已转过万千念头。
对方这般反常的礼遇,反倒让他愈发警惕。
他余光瞥见玄真子腰间微微颤动的血玉葫芦,刀意又凝实三分——那葫芦中酝酿的血煞之气,恐怕才是此人真正的杀招。
“魔云洞少主亲至,”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如寒潭冷彻,“总不会只为问个姓名?”
玄真子闻言,唇边笑意更深,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周道友快人快语。”他声音忽然压低,带着蛊惑般的韵律,“本座此来,其实是想给道友一个选择…”
玄真子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蛊惑,指尖在血玉葫芦上轻轻摩挲,带起一圈妖异的血光:“周道友这般天纵之资,当真甘心在灵药山做个籍籍无名的执事长老?”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血雾诡异地凝成朵朵曼珠沙华:“若愿入我魔云洞,以本座少主的身份担保——”
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飞出三枚血色玉简,在半空中拼成一幅恢宏画卷。
画卷中清晰显现着一座血色莲台,莲台上悬浮着九颗金光璀璨的丹药。
“九转金纹丹!”身后的血袍老者失声惊呼,“这可是能增加三成结丹几率的圣药!”
玄真子含笑注视着陈默微微收缩的瞳孔:“只要道友点头,不仅九转金纹丹唾手可得,我魔云洞的高阶功法也可任君参阅。”
他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如重锤,“更有洞中元婴老祖亲自指点…大道可期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刻意加重了“大道可期”四字,同时指尖不着痕迹的轻弹,一缕血芒悄无声息地渗入地面。
那血芒如同活物,沿着地脉直奔陈默脚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