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热岛絮语 热岛絮语1
历经三个小时的飞行,飞往热岛的航班终于准时抵达目的地。鲍博和夏小薇拖着行李,步履轻松地走下飞机。天空中便飘起了濛濛细雨,如丝如缕,轻柔地落在机场外公路两旁那一棵棵高大的椰子树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沙沙声响。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腥味,那是大海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公路一旁,有一家名为“海旅小店”的旅居接待点。小店门口,鲍博夫妇早已与接机人员约好见面。二人站在细雨中,静静等待着。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士快步走来。他四十岁开外,梳着整齐利落的平头,身着一件蓝色衬衫,搭配一条洁白的运动裤,脚踏一双时尚的运动鞋。他步伐轻快,脸上洋溢着温暖而友好的笑容。
“你们好!是鲍博夫妇吗?”他热情地伸出手,声音洪亮而亲切,“我是你们的接机人员,我叫夏语冰。欢迎你们来到热岛,希望你们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夏语冰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语气热情而又诚恳地说:“按照我们公司修福田总经理的要求,每位旅客抵达后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到机场外的这家‘海旅小店’品尝特色美食。这里有四道招牌菜,价格实惠。这家店是修总的亲戚开的,服务非常周到。而且,这是公司为大家准备的,不额外收费,完全由公司买单。欢迎你们进来品尝!”
鲍博和夏小薇面带微笑,跟随夏语冰进了小店,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小店的门面不大,但装饰得古色古香,门口挂着一串串彩色的风铃,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音。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椰香,墙上挂着几幅描绘热岛风光的水彩画,一股浓郁的热带风情扑面而来。
小店的一侧墙壁上,挂有一幅古色古香的卷轴,上面绘着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一位身着蓑衣的文士,手持竹杖,脚踏芒鞋,漫步于风雨之中,神情从容,仿佛与这自然的风雨融为一体。卷轴的左侧,用行草书写着苏轼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店外的小雨,不觉悄然变大。雨水顺着屋檐的边沿,一滴一滴地滑落,砸在青石板地面上,溅起了一朵朵晶莹的水花。路旁的椰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那宽大的叶片,被雨水洗得愈发清翠。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小店的服务人员便端来了几盘新鲜的菜肴。
第一道是椰子鸡,融合了椰子的清甜和鸡肉的鲜美,象征着家庭的温馨与和谐。
第二道是特色甜品清补凉,以椰汁为底,搭配红豆、绿豆、红枣、花生和椰肉等食材,口感细腻,润喉爽口,寓意“清新降火,补益身体”。
第三道是糟粕醋火锅,以糟粕醋为汤底,酸辣开胃,搭配海鲜、鸡肉等食材,寓意“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最后一道是鸡屎藤,这菜名虽不雅致,却也口感清甜,可凉可热,寓意“平凡之中的美好”。
服务人员一边端上菜肴,一边热情地讲解每一道菜的文化寓意,口才之妙,让人禁不住啧啧称叹。
“夏师傅,我的妻子奉行素食主义,能不能多能上清淡的家常菜?”鲍博抬眼看了看夏语冰,微笑着提议说道。
“那您得自费哦!”夏语冰干脆利落地答道。
“好的,不妨事,只要价格合理就行!”鲍博微笑着,语气轻松地说道。
“不必了,这几道特色美食中也有素菜,若真不合口味,我这里还自带了马蹄烧饼!”夏小薇尴尬地笑了笑,摆手说道。
“我这人喜好聊天,可惜平时工作太紧张,往往时间不允许。幸好今天只有你们一家旅客需要接机,我们可以在这儿边吃边聊,开心一些!”夏语冰轻轻搓了搓双手,微笑说道。
“夏师傅您是哪里的人?”夏小薇稍稍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我可是热岛的‘土著居民’哦!”夏语冰笑着说道,“我们这儿有个响当当的旅游招牌——北纬18度。这里的气候可真是没得说,冬季温暖如春,夏季凉爽舒适,风景优美,让人流连忘返。很多人说,这里是全中国最适合居住和旅游的地方呢!”
他顿了顿,继续洋洋得意地说道:“现在正好是旅游淡季,性价比超高!一个月的旅居生活,每人只要3000元,管吃管住,绝对物超所值!”
“是啊!我跟我的先生商量,暑假来这里旅居。我的先生说,本来酷暑难耐,你还去热带城市旅行,是不是有点缺心眼?来这里我一感觉,比起我们那号称‘四大火炉之一’的老家来,可真是舒适多了!”夏小薇轻声笑道:“哎,夏师傅,你们这里到天凉的时候,也穿毛衣吗?”
“毛衣,什么是毛衣?”夏语冰微微皱眉,露出一脸困惑。
鲍博忍不住扑哧一笑,看了看夏小薇,小声嘀咕说道:“哈哈,这可真叫‘夏虫不可语冰’啊!”
夏语冰愣了一下,显然有没听懂鲍博的意思,略略感觉有点耳熟,像是在提及自己的名字,他也不多言语,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让您见笑,我的学历层次不是很高。”夏语冰轻轻地拱了拱手,谦虚地说,“我小时候在村里读东坡实验小学,后来读东坡实验中学,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东坡旅游文化专科学校,学旅游管理专业。苏东坡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文化招牌。我是汉族人,不过有黎族的血统,母亲和妻子都是黎族的,我算个‘高考黎’,那年头参加高考,少族民族的学生有加分政策,我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民族成分,也是填的黎族!”
“看来,你对苏东坡这个历史人物挺了解吧?”鲍博微微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轻声问道。
“我是个粗人,没有多少文化。对于苏东坡,我最熟悉的,也就那两句词,记得其中一句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还有一句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夏语冰身子微微前倾,露出神秘的一笑,“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单单这两句记得熟吗?上中学的时候,教我们的语文老师特别凶,名叫钟魁,他也真像是那捉鬼的钟馗,哪首古诗词要是背不过,拿起小木棍,照着小手,使劲得抽,疼得我只冒冷汗!所以我记得熟嘛!”
夏语冰哈哈一笑,继续侃侃而谈:“后来上了大专,没人揍我了,我的学习,也就失去了动力。虽然读大专期间的旅游管理专业,也要学些古代的文学、历史知识,可我这脑子,却是再也不好使了!”
“苏东坡的这一生,经历也真是够坎坷的。他又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既不被王安石这类新党器重,也不被司马光这类旧党看重,真是两头不落好啊!”
鲍博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后来,他被贬到热岛这片荒芜之地,仍然初心不改,心系苍生,凿泉挖井,教化育民,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真是可歌可叹!”
他抬眼望那向细雨纷飞的窗外,语气中透着一丝感慨:“古人来到这片土地,这叫做充军发配;现代的人们,工作压力很大,原来的这片渺无人烟的荒蛮之地,如今却成了人们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心灵的慰藉。”
“鲍博兄弟,你可真是个文化人,说话这么文雅,遣词造句,都那么书生气息十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夏语冰微笑着,身体略略前倾,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我家先生是高中教师,教历史的!”夏小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轻声说道。
“是教师啊!教师好嘛!有钱,有闲,享不尽的清福!我最羡慕做教师的了!”夏语冰轻轻地挥了挥拳头,眼神之中满时赞赏。
“可别这么说,当教师的,就一个字,累!”鲍博轻轻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无奈,继续补充说道,“主要是心累!”
“可真是‘心累’啊!”夏语冰轻轻咳了两声,他略略有些激动,语带调侃地说道:“这么多学生家长请客送礼,根据礼物的厚重程度,照顾谁,不照顾谁?这不得掂量掂量,能不心累吗?送这么多钱,给这么多礼物,收还是不收?这么多钱,怎么花啊?这么多礼物,往哪放啊?能不‘心累’吗?”
“可也有轻松之处啊!一个星期就上那么几节课,余下的时间,搞个有偿家教,开办个业余辅导班,做个兼职,钞票大大的哟!”夏语冰轻轻地掂了掂手指,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玩味,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继续补充说道,“关键的是,教师还有长达三个月的寒暑假!这不是有钱、有闲、享不尽的清福吗?”
鲍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喝了口热茶,咳了两声,轻声说道:“在这里,我需要说的是:教师是人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教师作为一项职业,也需要养家糊口,维持自存!职业道德方面的条文,这是国家政策方面的规定,有人遵守,也必定有人不遵守。不遵守相关规定的,可能是个别现象,也可能是普遍现象,我在这里也不多作反驳,至少我是基本遵守的!不能因为有些违背师德的现象,就全盘否定教师这一行业吧?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没有人去做教师,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民族的未来,也就完蛋了!”
他轻轻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教师有钱吗?如果有钱的话,有通过做教师成为国家首富的吗?为什么这么多人争得去做有偿家教,冒着风险办学科类辅导班创收呢?教师有闲吗?早自习不到6点就要到校,晚自习要上到10点多才能回家休息,寄宿制的高中学校,每两周才休息一天,寒暑假顶着政策压力,为学生补课辅导。还要参加各种教育培训,承担各种教学之外的任务,创城值班、各类安全检查,社区网格服务,周末节假日还要巡河,清闲从哪里来?清福又当如何去享受呢?”
夏语冰轻轻地摆了摆手,声音不觉低了几个分贝:“不好意思,鲍博先生,我刚才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我这人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是有什么地方冒犯到您,还请您多多包涵!”
“朋友之间闲聊,不要太当真嘛!鲍博先生!”妻子夏小薇用手轻托下巴,微微笑着,在一旁打圆场说道。
门外的风声更紧,雨声更大,密集的雨点从房檐上落下来,打在青石板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路旁的椰子树,那婆娑的影子变得更加模糊,更加地让人琢磨不透。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这时,鲍博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低头看了看,原来是学校里同一年级的同事陈醉一打来的电话。
“喂,博哥,我的教学装备博览会的观展报告,通过微信发给你了,接收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一股带着浓浓酒气的声音。
“你去观展了吗?就写观展报告!”鲍博微笑着调侃说道。
“这就是个……形式嘛!这个……谁不懂得?”陈醉一的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醉意,说话明显有些不利索,不连贯,脑回路似乎有些不太顺畅,“我……先是在网上下载了一篇,看着……不行,地名没改过来,冲绳县,都跑人家日本去了,那还了得!我机智灵活,略加润色,修改稿……发给你了,请你查收!”
鲍博憋着一肚子坏笑,眨了眨眼睛,打趣说道:“老弟,你中午这是喝了多少,还跑人家日本冲绳去了,你咋没跑到爪哇国里去呢?”
“喝了一斤半,精品的……陈年的……茅台酒,有学生家长请客,那真叫……一个场面!这可是……学校里重要领导的亲戚……的邻居,大公司的老板啊,混得嘛……可真是大扯!”鲍博透过屏幕,似乎看到陈醉一的那副昂首挺胸、颐指气使地用手指着天花板,醉醺醺地,两脚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禁不住发出一声无奈的感慨。
“好的,醉一老弟,你先醒一醒酒,这作业,我收下了。我现在在热岛旅居,晚上回到公寓,用笔记本电脑,给你记上学分!”鲍博微笑着,故意拉长语调,轻声说道。
“好的博哥,这才真叫仗义!”陈醉一轻声赞了一句,接着挂上了电话。
夏语冰在一旁掩嘴偷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这玩意,真给这‘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丢脸,咱不理他!”鲍博手指颤抖着,在空中笔划着,轻篾地笑了笑,露出一脸鄙夷。
小店的电视机里,热岛生活怀旧娱乐频道,正在播放着87版《红楼梦》中的《刘姥姥嬉游大观园》中的精彩片段,小店的旅客们,正看得津津有味。屏幕上,“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刘姥姥鼓着腮帮子,一脸憨厚,众人先是发怔,随即爆出哄堂大笑。这场景,逗得人前仰后合,却又透着一丝心酸与无奈。
小店的外面,狂风呼啸,在一座年久失修的百年老屋中,有一块木板从房顶上脱落下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雨渐渐小了,海旅小店的屋檐上,雨滴还在轻轻滴落。小店里的聊天仍在继续。
“夏师傅,我们在一个月的旅居生活,旅居公司,都会带我们去热岛的哪些景点?”鲍博轻轻地挠了挠耳朵,顺口问道。
“一看你就没有认真‘审题’,人家这个旅居公司,仅仅是为我们提供食宿,如要出游,还得我们自费。你可以想一想,每人3000元一个月,这够什么用的?”不等夏语冰发话,夏小薇就抢先说道。
“一个月的时间,包吃包住,旅行完全根据个人需求,自由自在,这其实也挺不错的。”鲍博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相比之下,那些某地五日游、七日游的旅行项目,到了景点,往往是人山人海,行程匆匆,到最后只能数景点、看人头。只落得一身疲惫,了无兴致!”
“我们这个旅居公司是由房地产商和旅行社共同开发的项目,总经理叫修福田。这里其实是一个别墅区,名字叫‘蔚蓝海岸’。这三年因为疫情的影响,旅游业和房地产市场都不太景气,所以我们热岛的业者们决定抱团取暖。像这样的别墅群,在我们这种滨海城市到处都是。”
夏语冰用手轻轻托着下巴,继续说道:“如今,买别墅的人少了,我们就想出了旅居这个点子,以低价租赁的形式,为来这座海滨城市旅行的人提供食宿。我们这里有洋房区、别墅区,还有你们订的海景房公寓区,价格不等。最贵的每人每月消费10000元,而你们订的是最低档次的,每月只需3000元。如果住不满一个月,按天收费,每天150元,算下来一个月得4500元。倒不如包月划算!尤其是在热岛的旅游淡季,这个项目的性价比还是超高的!”
鲍博夫妇一边认真地倾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
“我们这里的早餐和晚餐都是自助餐,中午则是桌餐,四荤六素,全是价格实惠的家常菜。比如这位女士喜欢素食,完全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挑选。如果想品尝高价位的地方特色美食,就需要自费了。另外,除了茶水免费外,啤酒、白酒、饮料等都需要另外付费。”
夏语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和多家旅行社有合作,每周都会组织报团旅游,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合适的线路,当然,这些是自费项目。‘蔚蓝海岸’周边有个‘东坡云栖’度假村,门票只要30元,风景很不错。凡是在我们‘蔚蓝海岸’包月旅居的客人,都可以享受一次免费游览的机会。”
他微微一笑,补充道:“你们住的是海景房,吃完饭,走几步就能到海边。在沙滩上晒晒太阳、散散步、捡捡贝壳,看看椰子树,欣赏一下美丽的海岛风光,这些都是免费的。如果想自由行,我们提供租车和导游服务,不过这些也都是付费项目。”
“这些服务项目,道也挺不错的,那明天我们先来个不花钱的,到‘东坡云栖’看一看,我是历史老师,也爱好文学,我感觉,这个景点,自然风光与人文精神交融,挺有文化意韵,确实不错!”鲍博微笑着看向夏小薇,拍手说道。
夏小薇轻轻地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好啊,我也挺期待的!”
雨渐渐停了。一个大约七岁的小女孩,头上梳着两个羊角小辫,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脚蹬一双镶有蝴蝶结的粉红凉鞋,轻快地走进来。
“爸爸!”小女孩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清脆而又甜美。
“这是我最小的女儿,夏萌萌。”夏语冰微笑着把小女孩揽到怀里,接着说道,“她的妈妈就在这里工作,平时负责打扫卫生和洗碗。每天上班,她都会带着萌萌,把她送到对面的‘爱我中华’传统文化培训班。”
他转过头,目光投向正在洗碗的中年女士,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你看那边,正在洗碗的那位女士就是我的妻子,她是黎族人,名叫黎敏。”
黎敏听后,扭过头来,看了看夏语冰,露出一脸嗔怪:“别在这里臭显摆,你妻子打扫卫生,做洗碗工,你脸上有光还是怎着?”那女士一身黎族传统服饰,上身穿着深蓝色的对襟无领短衫,下身搭配一条色彩艳丽的短筒裙她头缠一条黑色头巾,一条马尾发辫轻轻摆动,略带着几分俏皮和灵动。
夏语冰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打扫卫生怎么了?洗碗工怎么了?职业哪有贵贱?我们是凭辛勤的双手挣钱,还低人一等怎么着?”
“是啊,众生平等嘛!”夏小薇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轻声说道:“弟妹这身衣服真好看,很有民族特色!”
“这民族服饰,是我们热岛的一张旅游名片嘛!”黎敏微微一笑,在空中比了一个OK手势,眼神中透着一丝自豪。
“您也别小看了我的老婆,人家可是当年苏东坡的好友黎子云的正宗后代!我的妻妹,黎丽就在‘东坡云栖’,参与民族舞蹈表演,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们若什么时候去观览,我跟她打声招呼,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夏语冰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然后话题一转,低头看了看他的女儿,轻声问道:“萌萌,今天辅导班的老师复习了哪节课?让我看看你的课本,检查一下你的课文背诵。”夏语冰轻轻接过夏萌萌递过来的小学课本,那是一本人教版一年级下册的语文教材。
“学习园地一,有篇读一读,《祖国多么广大》,我背过了,爸爸!”夏萌萌认真地打开课本,递给父亲,然后背着手,抬起头,眼神专注地背诵起来:“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飞舞;长江两岸,柳枝正在发芽;海南岛上,到处盛开着鲜花,我们的祖国多么广大!”
夏语冰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鼓掌:“萌萌真棒!背得真好!”
鲍博微微皱眉,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眼神中带着一丝美好的回忆:“这篇课文写得不错,我90年读小学一年级,那时就有这篇课文。不过,课文内容有所不同,我记得那句应该是:‘海南岛上,鲜花已经盛开’,20多年过去了,这课文怎么还改了?依我看,还是老版本有味道,排比句式,更显得文采飞扬,你觉得呢,孩子?”鲍博低头看了看夏萌萌,微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叔叔,书上怎么写,我就怎么背,也没有想这么多。”夏萌萌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眼神微微躲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管那么多干嘛?老师怎么教,我们就怎么学呗!”夏语冰轻轻拍了拍脑袋,不假思索地说道。
“孩子,我们的祖国这么广大,你长大了,也可以像你的父亲这样,做一个旅游业者,游遍天南海北,走向世界!”鲍博的眼睛炯炯有神,认真地看着夏萌萌,鼓励说道。
夏语冰轻轻地摆了摆手,苦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可别做旅游业者,简直要累死了!还让我游遍天南海北呢,我连热岛都没有出去过!我女儿有出息,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后,要当大官,发大财!是不,我的宝贝女儿?”
夏萌萌一脸懵懂,面无表情,身体微微晃动,只是吃吃地发笑。
“哎,夏师傅,像你们这种接机人员,这么大的公司,有多少业务人员?”夏小薇抬起头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要是在旅游旺季,统共只有三人,像这样的旅游淡季,也就我一个人!”夏语冰无奈地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这种私人公司,少一个人,也就少支付一份薪金,多挣一份钱嘛!这就是成本和收益!”
“很辛苦啊!”夏小薇禁不住轻声叹道。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唉!习惯了就好。”夏语冰微微点头,叹息道,“不过,如今人工智能发展迅猛,许多工作都可能被机器取代,机器人不知疲倦,我们这些壮劳力,即便是每月只需两千块钱,可它却每月只需要一度电。即便再吃苦耐劳,也难保能安稳度日啊!”
“用心去学,用心去做!夏师傅,人的本心,这是技术无法取代的啊!你是旅游管理专业出身,凭借这一优势,发挥个人特长,搞点文旅方面的创意工作,我觉得这样可行。文旅工作,虽然人工智能也能做,但却没有人的感情和温度。许多东西,是我们人类所独有的,人工智能是学不来的啊!”夏小薇两手轻扣,微微笑着,语气认真地说道。
“不,不,人老了,不中用了!”夏语冰轻轻地挥了挥手,叹息说道:“再说,我也不愿意浪费这么多脑细胞!”
小店外的凤尾竹,在风中轻轻地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鲍博的脸色不觉有些凄然,他对眼前的这位旅游业者夏语冰,不禁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他的心里,伴随着店外的风声,轻声吟诵着郑板桥的著名诗句: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唉,可真是“长太息以掩涕息,哀民生之多艰”啊!
夏语冰轻轻托着下巴,看了看鲍博,不觉转移了话题:“哎,暑假里这么多空闲时间,热岛旅居,怎么就只有你们夫妇二人,孩子怎么没来?”
“他更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疯玩,随团去了欢乐岛了!”鲍博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孩子今年多大了?”夏语冰继续问道。
“十六了!”夏小薇顺口说道。
“应该上高一了吧?”夏语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嗯,相当于吧!”鲍博的眼神有些闪烁,显得有些不自在,心里不觉砰砰直跳。他不想直言自己的儿子就读职业学校,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上的职业学校!”夏小薇轻轻甩了甩头发,爽快地说。
“谁问你了?”鲍博不觉有些烦躁和恼怒,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
“哼!”夏小薇扭过头去,鼻腔中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对鲍博的言行有些瞧不起。
夏语冰见状,不觉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可能“闯了祸”,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读个职校,学门技术,道也挺不错的!哦,天不早了,我开车送你们去‘蔚蓝海岸’,开启你们这一个月的美好的旅居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