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是这样的大人,”说着,一个军官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塔楼外:“按照您之前的要求,对于那些不便移动的火炮和投石机,我们的战士将火药布置完毕后,确认彻底摧毁才离开的,没有留给勃艮第人一台能用的。”
一行人就这么说着,分别汇报完目前城堡内的情况后,罗贝尔便重新安排了任务,让他们各自离去了。
勃艮第人的军营里开始冒起炊烟,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可能要暂缓攻势,调整完状态后第二天才会发动新一轮攻击的时候。
勃艮第人却并没有浪费时间庆祝他们的胜利,反而是开始准备起了新一轮进攻。
约翰已经让人把外城的投石机通过大开的城门,全部给推到了外城。
投石机的绞盘声从外城废墟中传来,新一轮的攻击即将开始。
已经吃过了晚饭的约翰,默默的注视着士气略有回升的佣兵们组装着云梯。
没多久的功夫,这群来自东方的佣兵,便已经完成了对城外云梯的收集维修。
而在他们旁边,被重新分发了武器的农兵们也已经准备就绪。
同这些装备依旧还是略显寒酸的农兵不同,此时还剩下一万多人的佣兵,已经彻底的做到了鸟枪换炮。
他们身上穿着五花八门的盔甲,有的身上甚至还套着刚从守军尸体上扒下来的板甲。
他们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那些经过临时改制的钩镰枪或钉头锤了,反而都是刚刚从战场上缴获的守军武器。
尽管经过劫掠,这些人都抢到了不少好东西,士气也回升了一些。
但他们不同于正规军队的无组织性还是在这一瞬间暴露无余。
不少因为之前劫掠而产生矛盾的佣兵,虽然还身处队列,但依旧彼此间用各自的方言低声咒骂。
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可能也就是在进攻命令还没有传达以前,总会不由自主的用恐惧且畏缩的眼神望向城墙上箭垛边的头盔了。
“让我们的投石机先行进攻,他们的投石机大部分都被摧毁了,没有我们的火力强大,所以无需担心跟之前一样被他们击毁,”约翰口中还在不停的重复着之前已经说过的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竟然破天荒的有了一丝紧张。
“我们之前不是在他们的阵地上缴获了不少火油吗,就用他们的东西来进攻他们吧!”说着,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了弟弟让的肩甲,护腕上的狮鹫纹章差点就撞上了他的面甲:“别忘了,让那些佣兵先上,我们的人还有大用,不能在这里损失太多!”
与此同时,
大概一刻钟之后,随着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勃艮第人的投石机便同时发出轰鸣。
裹着沥青的花岗岩弹丸拖着橘红色的尾迹腾空而起,将圣克莱尔堡的第二道城墙砸出一团团蛛纹般的裂痕。
其中两枚更是精准的命中了一处塔楼,大量的杀伤了守军的同时,迅速燃烧起的火焰将塔楼内的木制结构引燃,瞬间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勃艮第人弩炮发射的长箭,不时便会落下,将躲在后面的守军扎成一串。
缺乏了投石机和火炮的掩护,城上的守军压力骤增,只能被迫承受着巨大的伤亡还击。
之前被抢运回来的弩炮终于完成了安置,随着城上的弩手们一起尽力的用弩箭予以还击。
但是很快,这些能够造成有效威胁的弩炮便受到了勃艮第人投石机群的集火,不时地便有一台被他们投出的弹丸击中,连同周边的士兵一道化为一地的碎片。
尽管这样,弩手们还是依旧咬牙坚持。
越来越多裹着沥青的火球划破夜空,将城墙上的木制挡板点燃。
士兵们在反击的同时还得灭火,这就让本就人数不足的守军更显疲于奔命。
不过,按照罗贝尔的命令,守军中的一部分还是被选为了预备队。
这会儿这些士兵倒是不用像其他战友那样待在城墙上挨炸,可以安安全全的蜷缩在藏兵洞内。
只不过到了敌人正式攻城的时候,就该他们拼命了。
由于之前的出色表现,雅克曼·达尔克也被临时选为了预备队中的一员。
他的身上套着两层并不怎么合身的锁甲,手里还抓着他之前一把别人递给他的战锤。
相较于长矛和剑这类比他在老家打谷子时候用的连枷还难摆弄的武器,他对这种简单易上手的有些类似铁匠铺锤子的武器反而是喜爱的紧,一抓住便就舍不得松手。
听着头上传来砖石崩裂的轰鸣,他一时没忍住便隔空挥舞了几下,却差点砸到身边的一个同伴。
“嘿,小心点!”马修摩挲着手中的火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傻大个竟然敢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挥动武器,没忍住呵斥出声:“你这白痴,差点砸到我,你是怎么混进大人的军队里来的!”
雅克曼憨笑着挠头,刚想为自己之前的举动道歉,忽然瞳孔一缩的瞥见了城外的动静。
在贵族们的指挥下,用光了火油的投石机终于停下了动静,佣兵和农兵们开始发起了冲锋!
超过两千道打着火把的身影,同时对雅克曼所在的这面城墙发动了猛攻。
他们扛着云梯,顶着城上飞来的箭雨,没一会儿功夫,便将这不足七百米的距离跑完。
只是他们刚刚跑到城墙下面,上方便推下了大量的滚木礌石。
一瞬间,惨叫声便混着血肉与碎石碎木飞溅,在略有积雪的地面上形成暗红的雪泥。
没多久的功夫,在丢下了近五百具尸体后,这些人便败退了下来。
勃艮第公爵约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挥了挥手,第二梯队便接替着又一次发起强攻。
如同之前的战友们一样,他们也是很轻易地就冲到了城下。
可城头倾泻而下的滚烫桐油,还是将他们轻易击退。
紧接着,便是第三波,第四波……
如同潮水般的敌人不断涌来,尽管军资还很充足,但已完全来不及运至守军跟前了。
终于,第一个来自勃艮第的贵族私兵,完成了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