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将烤好的肉分片切好，放到众人面前的的盘中。

　　王群学着沈秀的样子，将焯好水的白菜卷上羊肉，送入嘴中。

　　细细品味一番过后，他不惊赞道：“嚯，沈府这炙肉怎么这么香？只是简单的放在铁板上炙过，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这味道怎么这么馋人？”

　　沈秀冲着王群举杯，笑道：“这可是我沈家的配方，我还等着以后大赚一笔呢！王兄以后要是想解馋，怕是只能来沈家了。”

　　看似沈秀在说炙肉配方，但实则两人的话题从来没离开过坏茧。

　　王群满饮杯中之酒，笑道：“嘿，赚大钱嘛，自然少不了合作伙伴。”

　　“沈公子出秘方，我这里倒是有不少路子能弄来草原上的羊肉，到时候强强联合，这钱呐赚不完，根本赚不完。”

　　沈秀接过下人手中的钳子，翻动着铁板上已经发焦的羊肉片。

　　只见他将用小刀将肉分成大小不同的几块，随后将大的放到自己的盘中，小的放到王群的盘中。

　　“钱赚不赚的完是两回事，主要是现在我要是不想赚这份钱，王兄手中的羊肉不就砸在手里了吗？”

　　王群小酌一口，随后道：“确实，羊肉年年都有，但是最近这两年北方不是很太平，这羊肉也难运到浙江来。”

　　“恰好王家有路子吃上新鲜羊肉，沈兄若是想要合作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王群的言外之意是，浙江现在大乱，所有的坏茧都被王家包圆，沈秀若是想要坏茧抽丝，就只得找他合作。

　　沈秀兴办学堂，大动土木，导致他手上只剩下数千两白银，这点白银根本没办法和王家抗衡。

　　而他一系列的赚钱计划又都还在萌芽阶段。

　　知道自己的命脉被王群把住，沈秀面上也不是很好看。

　　他将手中的刀具递到王群面前，道：“王兄，这羊肉要自己烤的才鲜。”

　　他想看看王群的胃口到底有多小。

　　只见王群接过沈秀手中的袖珍小刀，用筷子翻动着刚刚下铁板的羊肉。

　　炭火的火力很足，仅仅只是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将羊肉烫焦。

　　王群将铁板上已经熟透的羊肉卷用小刀叉起，全部放入了沈秀的盘中。

　　九一分成？

　　不，王群一分收益也不要。

　　那四百担坏茧他直接送给了沈家。

　　沈秀深吸一口气，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我这头羊从北疆运送过来，种种成本全部算上，顶天了也就值个二两银子。”

　　“可是盐运使将这只羊白送给了我，我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还啊。”

　　王群笑道：“这二两银子的人情，若是普通人的还起来倒是简单，可难的是盐运使的身份摆在那里，沈兄不好还礼太轻罢了。”

　　“倒是在下，不过王家一介庶子，哪怕送的礼价值千金，恐怕沈兄到时也就是二两银子便能还清这个人情。”

　　沈秀看向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书生，脸上多了一丝玩味。

　　一个月前的王群还是一个痴情种，现在的王群倒是显得有些理智的可怕。

　　突然开悟了？还是隐藏的太深？

　　两人齐齐陷入沉默之中。

　　这种沉默直到莹娘三人来到水阁才被打破。

　　“公子……”莹娘蜷缩在沈秀的怀里，贪婪的嗅着沈秀身上的味道。

　　抚摸着莹娘的秀发，沈秀突然想通了王群的用意。

　　王群和莹娘是同一种人，只不过王群所投资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沈嫣然。

　　他同样看上了沈嫣然在丝绸之上的天赋。

　　在方才与王群的种种接触之中，沈秀并没有发现王群身上对沈嫣然有任何的爱慕之情，故而忽略了这一点。

　　看来沈嫣然还真是一个香饽饽。

　　看着沈秀和莹娘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般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沈楚楚气得都快饱了。

　　她一个劲儿的从沈秀盘中将烤好的羊肉塞入自己的嘴中，眼睛死死的盯着莹娘那双不老实的双手，活像一个护食的雌虎。

　　看见面前沈秀这开放的一幕，王群将袖子默默抬高，心中不断默念非礼勿视。

　　而一旁的沈嫣然也是面色铁青，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道：“兄长，王公子的东西藏不了多久，还请赶快做出决定吧。”

　　王群始终是背着王宏富将坏茧藏起来的。

　　他虽然只是王家的庶子，但是在王家视他为威胁的不在少数。

　　沈秀擦了擦嘴，笑道：“东西在哪里王兄给个准信吧，沈家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是沈家欠的，并不只是沈秀欠的人情。

　　沈秀也不是抠搜的人，既然王群敢有这种胆魄背着王宏富和沈家赌一把，那沈秀就敢在日后为他和王家正面搏上一回。

　　见沈秀松口，王群如实脱口：“东西被寄存在了金玉满堂楼，七日后沈兄去取便是。”

　　金玉满堂楼？

　　沈秀细想，确实只有金玉满堂楼能保证这批坏茧不被王宏富拿走。

　　金玉满堂楼是整个浙江最大、最神秘也是崛起速度最快的青楼，其背后老板究竟是谁，至今没人弄明白。

　　众人对金玉满堂楼的印象是不可招惹，哪怕是强如一省巡抚的郑铋昌，曾经也在金玉满堂楼身上吃过瘪。

　　这就导致金玉满堂楼催生了整个南方最大的黑产集散地。

　　你偷了县太爷的账簿？放金玉满堂楼就安全了。

　　你截了官府的税银？放金玉满堂楼就行了。

　　一切见不得光的黑产都可以放在金玉满堂楼交易，因为没人会触金玉满堂楼的霉头。

　　“七日后？你难道也想参与沈家地契的拍卖？”沈秀问道。

　　王群笑道：“沈兄有所不知，七日后是金玉满堂楼一年一次的华灯日，届时南方诸省难得一件的宝贝都会在上面拍卖。”

　　“拍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无一不是刚需，就比如前年，就拍卖了一份价值五十万两的盐引，还有就是今年沈家的地契。”

　　在华灯日还有一场诗会，这场诗会是江南学子一年一度的集会，为的是校验学子们在过往一年之中的学业是否有所长进。

　　诗会是沈秀的先生王畿主持。

　　“以往几年都不见沈兄身影，大家都以为沈兄不屑于与江南士子同台，今日方知沈兄原来是从来没有到过金玉满堂楼。”

　　“真是我等楷模啊！”

　　看着王群幸灾乐祸的表情，沈秀脸上尴尬之色立显。

　　他的童子鸡是被莹娘破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