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张全芳帮场
鄢懋卿一拍桌案,震得茶水飞溅:“荒诞!”
沈秀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这个……鄢公就要问李时珍了,药方是他开给我的,什么时候清醒不是晚辈能左右的。”
鄢懋卿不想在这上面过多纠结,他只想在沈秀身上打上郑铋昌的标签。
景王不想让沈秀活着到京城。
他能有现在的机会,靠的全是那句谶语。
谶语是陶仲文说出来的,但是真不真取决于梅堂。
那句谶语必须是真的,否则死的就是景王。
所以梅堂要么站在景王这一边,要么死。
嘉靖缺儿子,可是他不缺皇位继承人。
能在仁寿宫遥掌朝堂数十载而不生大乱,嘉靖的冷血比景王想的只深不浅。
嘉靖高兴的时候,能和景王演上一出父慈子孝。
可景王毒杀裕王,摆明了就是在利用那句谶语,嘉靖的怒火不是景王能够承受的。
杜如龙来到浙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金玉满堂楼,只是那里现在已经变了名头。
而金玉满堂楼的主子也不再是梅玉慈。
现在想要找到梅堂,只能通过沈秀。
嘉靖皇帝要沈秀活着回到京城,景王要用沈秀钓出梅堂。
本来杜如龙两人是想要将沈秀拉拢进景王党的。
但在想到沈秀现在已经被嘉靖盯上,这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若是沈秀真的跟了景王党,那谶语的真假嘉靖还会在乎吗?
故而杜如龙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将沈秀下死牢,以此来吸引梅堂出现。
这样做是有风险,但两人一想到嘉靖现在也没几年好活,一时间胆子又大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在二人眼中,景王近乎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
现在不押注景王,到时候焉能有从龙之功?
若是沈秀到了京城,梅堂也到了京城。
梅堂在嘉靖面前说错了话,景王亦有倾覆之危。
两者相较取其轻,杜如龙和鄢懋卿还是决定将梅堂杀了一了百了。
行不上士大夫,两人能亲自来沈家,已经算是给沈秀面子。
“你是否清醒这件事我姑且不问。”杜如龙将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脸上的腻子也随着被擦下。
“郑铋昌为何给你一个‘暂布政使司参议’的名头,据我所知,你一介举人似乎没这个资格吧?”
杜如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等待着沈秀的下文。
沈秀知道这东西迟早有人生事,不过好在郑铋昌有所准备。
他将郑铋昌生前颁布的文书拿了出来,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改革举措,而这份文书则是由内阁签署同意的。
文书的主要内容是关于暂缓改稻为桑,并着重强调了沈秀提出的坏茧抽丝。
沈秀的“暂布政使司参议”也是内阁特授。
将文书示下,沈秀笑道:“这名头我也不想要,奈何内阁看重在下,给了在下施展才华的高台,实在是惭愧。”
两人一噎,内阁什么时候下达了这样一份手令,这就是在为沈秀一人开了先河。
简直是乱弹琴。
鄢懋卿身后是严世蕃,严世蕃也是内阁成员,但是就连严世蕃都不知道这回事。
沈秀显然没有这个胆子造假,这份文书的内容便是真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沈秀这个官职是严嵩亲自签署的,甚至直接越过了吏部。
更进一步说,沈秀的官职是嘉靖亲自授予的。
沈秀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两位这般大动干戈。
接过沈秀手中的文书,两人仔细瞧了起来,里面提到沈秀已经掌握了坏茧抽丝的办法。
特授沈秀掌浙江丝绸一应事务,于明年六月之前织出五十万匹丝绸。
哪怕两人是门外汉,那也是知道坏茧断然是不可能织成丝绸的。
但沈秀敢欺君吗?
恐怕沈秀手中真的有这样的技术,两人一时之间还真的奈何不了沈秀。
坏茧抽丝当真能成,这能让整个大明财政翻上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沈秀还真不能现在就死。
但梅堂这条大鱼还是得钓,那就只能让沈秀吃些苦头。
“此事个中真假我等也不知,暂且翻篇。”
“我再问你,浙江一应官员被杀之后,按制,你私掌浙江大权可以判处你谋逆之罪,你背后是何人指使?”
听到这里,沈秀顿觉好笑,两人当真是被拉出来当替死鬼的,一点内幕也不知道。
被人当枪使还这么积极的,恐怕也就只有面前的两人了。
沈秀从怀里拿出了锦衣卫玉牌,锦衣卫有临机决断之权,沈秀掌浙江在法理和皇权之下,说得通。
两人再次被沈秀给噎住,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两位大人,可是这茶水太烫?”
看见沈秀幸灾乐祸的样子,两人虽是气急,但还不至于失了神态。
浙江现在就是修罗场,两人置身风暴中心还不自觉,沈秀本来以为能让两人为自己所用。
可现在看来,这两人已经被权力迷了眼。
“沈秀!”鄢懋卿一挥衣袖,“若我二人治你一个玩忽职守又当如何!”
沈秀去岩头村确实耽搁了数日之久,这期间虽然浙江已经恢复安稳,可浙江主官再次不见了身影,若要以此治罪沈秀,倒也说得过去。
“精彩,二位这一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简直是让在下开了眼。”
堂后走出一人,身形高大,身着绯色锦鸡补子官袍,正是浙江按察使张全芳。
张全芳可不是郑系官员,他身后是张家,浙江第一世族。
而张全芳在沈家的原因很简单,他和沈秀勾搭上了。
沈秀到现在还能供应这些学子,是张家在背后鼎力支持。
张全芳此人政治眼光虽然不长远,但颇有识人之明。
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沈秀手底下的这批人才,那时他就知道这些人一定能改变整个大明的走向。
沈秀的梅峰观岛之所以能这般神秘,不被旁人窥视,张全芳可出了不少力气。
如若不然,沈秀那几两银子,够干什么?
张全芳从未对沈秀提出任何要求,但银子却没断过。
他赌的就是沈秀的未来。
今日他来沈家,是沈秀又朝他要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