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渐残。

　　鹤别松踉跄着栽在案几上，酒盏翻倒发出清脆声响。

　　他半阖着眼，含糊嘟囔：“浮生…再来一杯！”

　　手指在空中虚抓了几下便瘫软不动，没了声响。

　　“真是的……”

　　颜母黛眉微蹙。

　　她娴熟地架起男人臂膀，青丝扫过对方泛红的耳垂时轻声嗔怪：

　　“酒量差就少喝！上回醉得把芍药当醒酒汤熬，这回又要闹什么笑话？”

　　未了，还招呼着陈言二人留宿。

　　说是早已收好房间，明日帮忙炼化灵种。

　　原来是早有预谋！陈言嘴角微微抽搐，目送着鹤别松摇摇晃晃的背影，确实是个老戏骨。

　　如果进房前，不朝他眨眼，根本看不出来。

　　堂堂登仙境强者会喝醉？

　　下贱！

　　陈言心中暗骂，偏头看向林椿，明眸中映出几分嫌弃，似乎在说：你们男人都一样下贱！

　　得！我也下贱！

　　“我们也去休息吧。”陈言轻声说道。

　　话落，便搂住林椿纤细的腰肢，不知是饮酒还是无人的缘故，后者出奇的顺从。

　　贴紧的同时还伸手搂住了他，柔软的硕果不断挤压着手臂。

　　陈言喉结微微滚动，拳头都硬了。

　　客房内沉香袅袅。

　　二人无言，相依坐在床榻。

　　夜晚很静，静的能听出心跳的快，呼吸的热。

　　陈言轻嗅着玉人身上独特的药香，借着窗外月光，垂眸看去。

　　林椿并膝端坐床沿，素裙下摆露出的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玉趾。

　　月华在她酡红的脸颊镀上银霜，襟口起伏的雪色令人一眼难移。

　　目光上移，便见她倚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不断挤压着硕果的生存空间，雪白的肌肤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四目相对，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彼此不受控地缓缓贴近。

　　“呀！”

　　忽然听见颜母的惊呼声，惊的二人如惊弓之鸟般弹开。

　　却又没了动静。

　　六百六十六！

　　演都不演了，这么快就出手了。

　　陈言心知是鹤叔布下了隔绝阵法。

　　当下也没了顾忌。

　　“我……”

　　“你先……”

　　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觑而笑。

　　“睡觉吧。”

　　陈言无奈的笑了笑。

　　并非没了兴致，而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

　　林椿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在少年的帮助下，稀里糊涂的褪去外衣，相拥入被。

　　感受着背脊温暖的手掌有节奏的轻拍，她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就任他摆布了？

　　林椿眼睫乱颤，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你…当真舍得？”

　　话音未落已后悔地咬住下唇，贝齿在饱满唇瓣碾出月牙痕。

　　这么一问，怎么听都显得自己是在嫉妒，可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是林馨，问出这句话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陈言眼眸微张，细缝里能够清晰看见林椿目光中的急切和不甘。

　　他动作不停，缓缓开口：“姐姐，指的是什么？”

　　林椿幽幽的说道：“叶倚天天赋很强，九玄剑宫又是御下九宗之首，这是师父用半条命给你换取的依仗，没理由就这样舍弃。”

　　陈言睁开眼，瞥见她埋藏在阴影下的眼眉，莫名的升起一股无名火。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里格外响亮。

　　软被里掀起波涛汹涌的涟漪。

　　林椿身躯一颤，大大的眼眸满是疑惑和羞恼，刚要开口，却被少年抢了先：

　　“哪里没有理由了，这么些年你还不懂吗？”

　　“什、什么？”

　　林椿被打了岔，一时也忘了生气。

　　陈言盯着她的眼眸，认真的说道：“你就是理由。”

　　“我……”林椿呼吸一滞。

　　她已经不记得小坏胚是第几次跟自己说这般露骨的情话，本以为能够做到平静。

　　可心跳不争气的又加速起来，比起之前任意一次都要快。

　　“就你会哄人！”

　　粉拳夹杂着娇嗔轻轻的捶在胸膛。

　　陈言笑脸相迎。

　　退婚不假，理由也对。

　　他并没有特意编织谎言，修者的灵识强大，对于不真实的言语，多少会有所察觉。

　　当然，退婚也不全然为了林椿，只是占据着大部分原因。

　　另一小部分，是叶云霄，作为叶倚天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并不清楚姐弟之间的关系如何。

　　但他注定要报此仇，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林馨和林椿。

　　为避免叶倚天从中阻拦，还是趁早断掉关系为妙。

　　至于依仗……

　　之前没有自保之力，畏畏缩缩也就罢了。

　　现在已然变强，没道理再依靠他人。

　　“小言。”

　　林椿的轻微的颤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垂。

　　陈言睫毛微颤，恍然惊觉她已伏在自己肩头。

　　纤细的玉指将素白床单攥出层层涟漪，将软被高高支起。

　　青丝如瀑，银白的系带滑落肩头。

　　一时间，瑞雪寒梅，满屋奶香。

　　“吻……”

　　她尾音尚未落地，陈言已扣住那截细腰。

　　过了一会儿。

　　林椿蓦地仰起脖颈，足尖绷成新月，玉趾蜷起的弧度让圆润足跟沁出淡淡绯色。

　　月光顺着她绷紧的小腿流淌，竟比不过凝脂肌肤透出的莹光。

　　一声呜咽自喉间溢出，似春雪消融时坠入深潭的碎冰。

　　忽而化作婉转莺啼攀上梁柱，忽而凝作露珠悬在摇摇欲坠的叶尖。

　　陈言沉浸其中，多有悟道之感。

　　翌日。

　　吃过早膳，林椿便匆匆离去。

　　鹤别松领着陈言来到后院暗阁。

　　穹顶琉璃灯渐次燃起，鎏金灯台吐出柔光，霎时照得四壁生辉。

　　堆砌的上品灵石如一座座小山般环绕四周，泛着冰裂般的青芒。

　　陈言暗自心惊，这般奢华的场面还是生平仅见。

　　寻常灵脉所能开采出的上品灵石，恐怕都不及此处十分之一。

　　这明显是一处阵法。

　　他目光移向四周的阵眼：

　　东侧蛟龙之首紫雾翻涌；西侧血虎之爪杀气肆意；南隅焚鸟之尾流转赤焰；北面玄龟之壳漾开粼粼水纹。

　　鹤别松结出玄奥手印。

　　那枚悬在阵法中心的龙鳞缓缓自转。

　　暗红鳞片边缘布满细密裂痕，表面金纹嶙峋，背面粘稠血珠将坠未坠，在光晕中拉出蛛丝般的猩红细线。

　　先天灵种——逆血龙鳞！

　　“这是四象锁魂阵，能够保证你在炼化先天灵种失败时，神魂不散。”鹤别松解释道：“记住，要掌控，而非桎梏。”

　　陈言点了点头，走入阵中，伸手握住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