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思城坊别院。

　　肖子仪发现最近周妙彤竟然变了个人似的。

　　正捧着本账簿学习。

　　他拿来一看。

　　居然还是荣月斋的账簿。

　　“你怎么看起荣月斋的账簿来了？”

　　周妙彤对肖子仪夜不归宿的事情绝口未提。

　　反而极为兴奋地跟他说起自己跟着王夫人学习看账簿的事情。

　　“不曾想，这经商的学问极深，却也觉得有趣得很。”

　　旋即她脸上的喜色敛去。

　　看着肖子仪。

　　“不过你若是不想我去抛头露面，我可以不去。”

　　肖子仪哑然失笑。

　　而后抽出一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不说你能不能做成，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周妙彤顿时露出娇艳的笑。

　　接过那银票。

　　上去扶住肖子仪的胳膊。

　　神态之间颇有几分难得一见的撒娇讨趣。

　　眉眼间也充斥一股魅惑与妖冶。

　　“还是你最好了。”

　　肖子仪意动地将她横抱起来。

　　准备好好鞭笞一番。

　　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眼前弹出一个透明的系统屏幕来。

　　【任务六（进度0%）：征收国税两千万两银子以充军饷】

　　【抵税：0/2000万两】

　　【奖励：获得技能“刀法精通”（每千两银子可以增幅出刀速度一个时辰，每3次出刀连击时触发提升10%攻速】

　　肖子仪顿生讶异。

　　这次的技能又是一个对刀法加成的好东西。

　　连击触发。

　　按这么算只需要砍出12刀就能够提升近50%的攻速。

　　而且触发条件并未说明一定要击中。

　　也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在战斗前先自行挥刀以积蓄攻速效果。

　　妥妥的战斗神技。

　　这回就能避免打不中那么尴尬的情况了。

　　沈炼的刀终究还是没章法。

　　……

　　待吃过午饭。

　　肖子仪正准备前往衙门。

　　却在出门时看到了静候良久的王天霸。

　　他有些意外。

　　毕竟以王天霸的身份不该直接来找自己。

　　顶多联系殷澄那边。

　　但这世上多的是献殷勤的人。

　　坏了规矩。

　　肖子仪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他手里捧着的锦盒。

　　便冷冷地说道。

　　连头也没回便正往前走。

　　“你我之间已经两清。”

　　王天霸弓腰跟上，“小的承蒙大人照顾才能有今日，大人可以不要，小的却不能不给，此乃其一。”

　　“我不图你的钱，不必往我这送。”

　　肖子仪觉得他说得倒也在理。

　　倒没有再赶他。

　　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

　　“其二，夫人性情淡雅，但贱内性格粗鄙，唯恐有所冒犯，想提前跟大人求个免死金牌。”

　　肖子仪冷笑，“粗鄙？我看你家那位夫人倒是挺会做人，都跟妙彤混成忘年交了。”

　　他见过一面王夫人。

　　做生意打算盘是一把好手。

　　见人下菜碟也很熟溜。

　　心思虽多些。

　　但唯独没这般待人接物的心机筹谋。

　　王天霸不敢吭声。

　　只是将自己的腰更弯了几分。

　　而后才捧上锦盒说道。

　　“其三，便在这锦盒之中，是小的赌上身家性命之物。”

　　肖子仪这才给他几分正眼。

　　盯着他看了半晌。

　　才伸手拨开锦盒翻盖。

　　映入眼中的。

　　除了厚厚一沓银票和十块二十两银元宝。

　　便只有一份封皮空白的小册子。

　　他压根没看那些钱。

　　不过是小几千两而已。

　　估摸着是王天霸这些年积攒的大部分身家了。

　　但手里握着八万多两的他如今倒瞧不上这点儿小钱了。

　　拿起那份小册子。

　　肖子仪才翻开一页便猛地合上。

　　眼神盯向低着头的王天霸。

　　“这东西，你看过了？”

　　“是。”

　　“从何而来？”

　　“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先前那被家弟处死的人？”

　　“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王天霸摇头，“不敢知道。只是大人身份不凡，让小的倒留了个心眼，将这人采蜜的周围一片都给翻了个底。”

　　肖子仪沉默地看着王天霸。

　　心头流转过杀意。

　　“那人是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掌锦衣卫事的阉党田尔耕。”

　　王天霸猛抬头，旋即低下头去，没敢搭话。

　　哪怕他再傻也知道这是正一品大员。

　　牵扯的利益不会小。

　　“我先前还以为他给自己藏了一笔安身立命的钱，没想到他藏的是翻身的资本呐！”

　　肖子仪以为田尔耕顶天了给自己留个两三万两。

　　没想到留下了这东西。

　　不过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他早早便给自己准备了后路。

　　这小小的一本册子中，记载了东林党在江南安插的部分人手，及他们掌握的盐场及盐渎分布。

　　江南盐场有六七十。

　　年产盐最高有七百万石。

　　光盐类就有海盐、池盐、井盐、山盐等诸多类别。

　　更是牵涉南京六部、都转盐运使司、盐课提举司、盐场矿监、漕运司等诸多衙门。

　　个中利益直接牵扯的就有数万名官吏。

　　更遑论底层干活的盐工。

　　但有这东西。

　　他就可以有的放失。

　　不必担心自己南下没有突破口了。

　　这本小册子比钱谦益送上门的钱党名册更有价值。

　　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有这小册子。

　　只怕最急着弄死他的。

　　就不会是田贵妃和周侍郎了。

　　他应该灭口。

　　将王天霸及他手底下那些与这本小册子有关的人彻底灭口。

　　他是真想杀人灭口。

　　但以王天霸的行事风格。

　　很可能早有提防。

　　肖子仪看他。

　　“说吧，想要什么？”

　　“小的只想跟在大人身后谋个差事。”

　　“呵，你倒是有几分聪明。”

　　肖子仪都笑了。

　　王天霸显然也知道自己此刻在鬼门关前崩塌。

　　唯一的活路就是投诚。

　　噗通！

　　他跪下。

　　头磕在地上。

　　“王天霸，你可以不交上来的，或可免于一死。”

　　“小的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就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事儿一旦摊上了，躲是躲不掉的。”

　　肖子仪轻笑说道，“其实你也不甘心，否则不会去找这东西。”

　　王天霸沉默半晌才说道，“小的自此愿鞍前马后，万死不辞，恳请大人不吝，赏个差事。”

　　肖子仪平静地看着他。

　　“心怀侥幸者，赌徒是也！”

　　而后弯下腰凑过去小声说道。

　　“王天霸，你就没想过，赌输的后果吗？你的妻儿，你的兄弟，你的手下……都会死的啊！”

　　王天霸一声不吭。

　　但心头的确有对最坏可能的恐惧。

　　连身子都发出些许颤抖。

　　肖子仪直起身。

　　抬脚离开。

　　“我不日启程，前往南京，你随我一并南下吧。”

　　“是。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