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口被一层厚厚的、如同活物心脏般强力搏动着的暗红色胶质膜所覆盖,这层膜上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与洞壁上蔓延的血蛊藤主脉直接相连。粘稠的散发着浓郁血腥色的暗红色液体,正通过这些血管源源不断地注入鼎内。
而在那强力搏动、如同巨大心脏般的胶质膜中央,透过半透明胶质盖,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被清晰地勾勒出来,他被无数暗红色活体神经般的丝线紧紧缠绕包裹,深深嵌入胶质膜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被孕育的活茧。
这茧的搏动沉重有力,每一次收缩舒张,都带动着周围的血藤、妖花乃至那些悬挂的蛊虫巨茧随之微微起伏,其节奏竟隐隐压过了地下河的轰鸣,带着一种沉重而邪异的感觉。
“二呆!”我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那茧中透出的气息,虽然被浓烈到极致的蛊毒邪能、妖花异香和黑水气息层层包裹、扭曲,但最核心处,那一点微弱却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闪烁的、属于二呆的灵魂波动,我绝不会认错!
他就在这里,被当成了这万蛊归墟最核心的蛊母心脏,正在被那诡异的红铜大鼎、血蛊藤和妖花邪力强行炼化,成为驱动这恐怖兵工厂的灵魂熔炉。
“师傅好多线,红的绿的花的,都在扯二叔。”西楼在我怀里发了话,身体剧烈颤抖,瞳孔中的墨玉印记疯狂闪烁,幽邃的黑芒几乎要透体而出,但神情无比坚定。
阿绣脸色煞白如纸,她体内的神菇灵根对生命气息的感应最为纯粹,此刻她浑身剧烈颤抖,仿佛那万线加身的痛苦也传递到了她身上,她指着那搏动的红铜巨鼎和茧,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惊悸与绝望:“织网,有东西在拿二呆哥的魂当最坚韧的经线,用这满洞的蛊毒怨煞、妖花异力、黑水邪能当纬线,在织一张要吞掉无数生机的邪网!”她的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揭示了林南星的目的,以二呆坚韧不屈的灵魂为基,以万蛊归墟的邪能怨煞、妖花异力为材,结合半颗黑水心的能量,编织覆盖地脉、吞噬生机的阵法。
“林南星!”我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迸出的血块,黑牙的力量在体内彻底狂暴,冰冷的凶戾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堤坝,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两侧咧开直至耳根,皮肤下隐隐有黑鳞纹路浮现,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全身,几乎要将周围湿热的空气冻结。
我望着断崖下那奔腾的浊流、蠕动的血藤、妖艳的邪花、搏动的巨茧,以及那尊正在活活炼化我兄弟灵魂的邪鼎,焚尽一切的怒火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
我嘶吼着,肌肉贲张,就要不顾一切地纵身跃下这死亡深渊!
“慢着!”黄姥姥稚嫩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的声音猛地在我脑海中炸响,她小小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挡在我身前,那双深邃似古井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厉声道:“小五!你想让二呆立刻魂飞魄散吗?!给我看清楚那鼎周围!淤泥里水里,都有东西”。
数把强光手电的光束如同受惊的探针,随着她的指引急速扫向红铜大鼎四周浑浊滚烫的河滩淤泥。
只见那看似平静、冒着热气泡的淤泥表面,随着鼎内活茧的每一次强力搏动,正无声无息地鼓起更多粘稠的气泡,气泡破裂,露出的不再是淤泥,而是密密麻麻、缓缓蠕动起伏的暗影,那是无数形态更加扭曲、甲壳上布满暗红纹路甚至镶嵌着细小妖花花瓣的蛊虫,它们如最忠诚的死亡卫队,蛰伏在邪鼎周围滚烫的泥浆里,等待着吞噬任何胆敢靠近的入侵者,其数量之多,几乎覆盖了整个鼎基周围的河滩。
而之前逃窜的那条撂棒蛇,此刻正盘踞在红铜大鼎上方一根垂落的、最为粗壮的血藤主脉上,扁平的身躯随着血藤的搏动微微起伏,断裂的尾部已经被一层新的、更加粘稠且泛着金属光泽的黄绿色胶质覆盖。
它那颗小而钝的头颅高高昂起,细小的眼睛如同两点凝固的寒冰,死死锁定着我们所在的断崖,口中不再发出嘶嘶声,而是微微开合,露出里面锉刀般的角质突起,一股无声的、充满极致恶意的精神波动弥漫开来。
更深处那奔腾的浑浊暗河中,数个巨大的、如同鳄鱼背脊般的暗影猛地破开浊浪,露出覆盖着厚重骨板和暗红苔藓的狰狞头颅,它们冰冷的竖瞳扫过断崖,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无声地咆哮,搅起更大的浪涛,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河腥与腐肉的压迫感。
“贵州龙?”云燕疑惑道:“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古爬行动物,和鳄鱼类似。”万蛊归墟的核心,如同彻底苏醒的饕餮巨兽,张开了布满獠牙的死亡陷阱,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
红铜鼎中的搏动愈发沉重,仿佛倒数计时的丧钟。
我再按耐不住,就要使出黑牙全甲,黄姥姥那声“慢着”如同冰水灌顶,却无法熄灭我胸腔里焚尽一切的熔岩,二呆灵魂被万线撕扯的痛苦通过西楼的感知和阿绣的颤抖,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魂之上,理智的堤坝在滔天的怒火和兄弟濒死的哀鸣面前,理智彻底崩塌。
”我喉咙里迸出野兽般的咆哮,黑牙的力量再无保留,如同沉睡的凶兽彻底苏醒,冰冷的凶戾之气轰然爆发,皮肤下细密的黑色鳞纹瞬间蔓延覆盖全身,关节处刺出尖锐骨刺,双手化作覆盖着漆黑鳞甲、末端延伸出锋利骨爪的恐怖形态,嘴角咧开的弧度撕裂了脸颊的肌肉,露出黑亮的獠牙,一股源自深渊维度的冰冷威压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席卷开来,将断崖边缘的碎石都震得簌簌滚落,
我要撕碎那层膜,我要把那该死的鼎砸烂,我要把二呆从这炼狱里拖出来,任何挡在我面前的东西,都得死!
我双腿肌肉贲张,就要冲向那沸腾的死亡陷阱。
“小五!你疯了!”蓝玉儿凤目赤红,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怒!她身形一闪,骨肉双翅瞬间展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竟不是阻拦我,而是猛地挡在了黄姥姥身前,她太了解我了,此刻任何阻拦只会让我更加狂暴,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我一步行动。
“姥姥,别拦着他,您跟我下去,按计划我来开路。”蓝玉儿冲着黄姥姥厉喝一声,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话音未落,她周身青芒暴涨到极致,无数闪烁着幽蓝毒芒的细针,蜡丸秘药暴雨般从她袖中、翅下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那红铜巨鼎,而是下方河滩淤泥中蛰伏的蛊虫卫队和岩壁上垂挂的、搏动着的妖花巨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