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阳光正好,蓝玉儿开着周小五给她的买的97新款白色别克君威,载着何西楼和戴阿四,驶向东郊区。
丽西道广场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中心,地面是百货商场和电影院,地下则是大型商贸城。
时逢周末人流如织,充满了市井的喧嚣。
三人按照指示牌,找到了通往地下商贸城的入口。沿着略显陈旧的台阶下行,喧嚣声被放大,混合着各种店铺播放的流行音乐、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形成一种独特的地下商业氛围。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水、烤肠,皮革、塑料制品混杂的气味。
C区在地下二层的角落,相对僻静一些。
C414号铺位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略显褪色的灯箱招牌亮着东归台球室。
推开那有些油腻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烟草味、皮革味和极其微弱却异常醇厚酒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与外面商贸城的嘈杂不同,台球室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光线有些昏暗,只有球台上方的聚光灯投下明亮的光柱。
台球室面积不大不小,摆放着四张标准台球桌。
此刻是大白天,并非营业高峰,只有靠里的一张球台有人在玩。
几个穿着普通、看起来像是附近工人或小老板的中年男人叼着烟,慢悠悠地戳着球。
陈设简单甚至有些陈旧,绿色的台呢有些地方已经磨得发白,廉价的塑料椅子随意摆放吧台是简陋的木质结构,后面站着一个穿着老头衫、头发花白、正慢悠悠擦着玻璃杯的老者,看起来像是老板。
墙壁上贴着几张过时的台球明星海报,以及一张巨大的、花花绿绿的啤酒广告。角落里堆着几箱空啤酒瓶。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普通,和城市里任何一家老旧的地下台球室没什么两样。
何西楼的感知下意识地扫过全场,除了那几个普通人身上微弱的热量波动和烟草气息,以及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醇厚酒香,并无任何异常的能量反应。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蓝玉儿却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扫过那个擦杯子的老者,又落在里侧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看似普通的山水画上。
那画技平平,画的似乎是江南水乡,但仔细看去,画中烟波浩渺的水面上,似乎飘着一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酒葫芦?
就在这时,那个擦杯子的老者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目光,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扫过蓝玉儿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憨厚甚至有些木讷的笑容,用带着浓重的天津口音的话问道:“几位打会儿球?还是早(找)人?”
蓝玉儿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却清晰地穿透了室内的轻音乐:“找秦老板,约好的。”
老者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似乎清明了一些。
他慢悠悠放下擦了一半的杯子,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手,然后指了指台球室最里面,那是一扇挂着员工休息室,闲人免进牌子的木门。
“哦,秦老板在里面等老几位呢,请吧。”他侧身让开吧台的位置。
蓝玉儿点点头,示意何西楼和戴阿四跟上。
三人穿过空球台,走向那扇木门。
何西楼的感知更加集中,当靠近那扇门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门后仿佛隐藏着一个无形的漩涡,那丝醇厚的酒香,正是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当然蓝玉儿天生药体,五感更是高出常人,她也闻到了,所以并没有敲门,直接伸手去推。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内里并非想象中的休息室。
映入眼的是一个与外面台球室截然不同的空间。
这里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私人酒窖酒吧,空间不大却巧妙地融合了东西方的韵味。
酒架前是厚重且打磨得油光发亮的深色橡木吧台,吧台线条简洁硬朗,带着明显的西式风格,上面摆放的却不仅仅是酒具,精致的紫砂壶、青瓷茶盏与闪烁着冷光的波士顿摇酒器、雪克杯、量酒器并置,中西合璧,却不显突兀。
一套显然价值不菲的虹吸咖啡器具也占据一角,旁边是几个手工吹制的醒酒器和晶莹剔透的威士忌闻香杯。
吧台后是整面墙的橡木酒架,一般专业酒窖常见的温控展示架都这样。
架子上更是琳琅满目,既有古朴的青花瓷酒坛、造型奇特的玉壶、斑驳的青铜爵这些东方酒器,更多的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佳酿。
深琥珀色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贴着华丽标签的干邑白兰地瓶身优雅,色彩斑斓的金酒和伏特加瓶排列整齐,还有几瓶贴着法文标签、沉淀着岁月的波尔多红酒。
几个小型的橡木桶也被巧妙地嵌入酒架,增添了几分庄园气息。
墙壁贴上了深棕色的皮革纹理壁纸,挂着几幅装裱精美的抽象画和一幅复古的世界葡萄酒产区地图。
角落里一个老式的黄铜唱片机正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
秦观月正站在吧台后,他依旧穿着那身明显熨烫过,且十分得体的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深邃。
他手中优雅地拿着一个摇酒壶,轻轻摇动,里面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东院则坐在吧台前一张高脚的真皮吧凳上,小短腿悬空,手里依旧把玩着那个银色魔方,那东西就一个颜色,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摆弄,不过能变成银色斗篷抗住西楼的黑眼之力,想必也不是凡物。
听到门响他抬起精致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门口的三人,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弧度,好像是在微笑。
和普通酒窖不同,整个房间弥漫着一层薄薄,如陈年威士忌在杯中晃动生成的那种暖色雾气,韵味十足,蓝玉儿吸了吸鼻子,微笑点头,这诡杏门奇人已经断定这雾气没有异常,是麦芽酒香。
不止有那醇厚悠长的酒香,这里还混合着橡木桶、泥煤、葡萄果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茶香气,也从这金雾中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这雾气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嘈杂,让室内显得异常静谧,只剩下冰块轻摇和爵士乐的低吟浅唱。
“蓝老板,小何兄弟,戴姑娘,欢迎光临我的微醺之地。”秦观月微笑着放下摇酒壶,将调制好的、呈现出漂亮渐变色的鸡尾酒推到吧台边缘,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调酒师的专业感。
他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奇特的低音韵律,在这暖金色的酒雾中清晰回荡。
“对不起,小何兄弟还没成年,鸡尾酒就别喝了,来点开胃的零食?或者先来杯茶?狮峰龙井这里也有。”秦观月的目光扫过何西楼,眼神带着深意。
何西楼说道:“秦老板,我给师傅和王伯伯都打了电话,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摆鸿门宴。”
秦东院说道:“五爷教的徒弟就这么没礼貌?爹地,他别再是冒牌货吧。”
何西楼说道:“小屁孩,不知道哥哥让着你?要是我多用点里,你早就消失在那巷子里了。”
秦东院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好害怕啊,觅宝门都是杀手么?你也要干索命的勾当?也对,我和我爹晚到一会,那几个小流氓可能都变成飞灰了。”
何西楼咬牙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蓝玉儿摆手让西楼止住争执,拱手万福,优雅的坐在了吧台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鸡尾酒,说道:“秦老板有话直说,别跟小孩子计较,但是你也要管好你的儿子,不然他可能这辈子都说不出话了。”
秦观月正色道:“东院,少说两句,来见过蓝姑姑,她可是诡杏元良,天生药体融合骨肉生香。”
秦东院赶紧跳下凳子,拱手作揖道:“晚辈正酒秦东院,拜见蓝姑姑。”
蓝玉儿笑了笑:“呵呵,不至于这么正式,我说着玩的,这酒不错啊,还有橙子味、薄荷味。”
秦观月说道:“拜占庭黄昏,特意给您这位尊贵优雅的女士调制的,都是江湖中人我就有话直说了,这两年我们也跟五院有合作,上个月王大哥托我们查一件案子,开始以为是小事,可深入了解发觉并不简单,那里可能有一种……怎么说呢,类似空间通道。”
蓝玉儿说:“我们当家的在国外,二掌柜也不在,现下就我们这几个,和孤儿寡母也差不多,空间术法估计不好破。”
秦观月说道:“不是术法,更像是一种意外,而且就在咱天津南郊,这是我整理的资料副本,原版已经交上去了,请您过目。”说罢他从吧台掏出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蓝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