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只是实现了薛岳一部分战略目的,但还是没能将上村支队压制在洞庭湖边。
二赖子对薛岳的战略意图了如指掌,因此,他这才带着羊角卫国队缀着上村支队不放,他想参加聚歼战。
二赖子知道单凭他们一百多人要对付几千小鬼子,就是战力再超强也不现实,因此,决定仍用老办法,袭扰小鬼子,让他们不能顺利与另一部分上村支队会合。
汨罗离长沙也就两百多里地,二赖子想,必须赶到小鬼子前面,沿路埋设诡雷,这样才能达到迟滞小鬼子的目的。
因此,羊角卫国队绕开了小鬼子,一路急行军,往南赶去。
羊角卫国队跑路的功夫很强,就是新队员,因为超强训练,跑路的功夫也训练出来了,因此,没用多久就超过了小鬼子上村支队。
二赖子立刻带领队员们在大路上布雷。
这时的大路早就被四乡的老百姓挖得七零八落,再加上引水灌田,小鬼子的坦克和大炮不但跟不上来,就是部队也只能在泥泞中行军,令小鬼子苦不堪言。
二赖子仍叫队员们在这样的道路上埋雷,多少能让小鬼子疑神疑鬼,迟滞一下推进的进度。
二赖子叫队员们挖了坑却只是胡乱盖上泥浆,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只是在其中埋了十几个真雷,埋了真雷的地方倒是掩饰得很好。
就这样,在一里多的路面上挖了几百个坑后,二赖子看了看,满意地说:“多少能迟滞一下小鬼子。”
雷子说:“赖子,现在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二赖子说:“不行,虽然很累,但不能休息,你们继续往前赶路,在十五公里外再埋雷。”
莫若雨说:“你呢?”
二赖子笑嘻嘻地说:“我要留下来观察小鬼子的动态。”
莫若雨说:“赖子哥,你真的要不得,总是一个人自由行动。”
二赖子故意说:“那好,你留下来观察。”
莫若雨说:“我不,除非你也留下。”
二赖子装出恼火的神情说:“莫姐姐,是我指挥你还是你指挥我?”
莫若雨嘻嘻笑道:“当然是赖子哥指挥我。”
二赖子道:“那还不快走?”
莫若雨啐了一口:“不留就不留,谁稀罕!”
队员们都哄笑。
跟着队员们跑出半里路,二赖子就停在了路边,姚梦琪一见,也停了下来。
二赖子没有阻止。
两人隐蔽在路边的一道土坎后,等上村支队来。
等了只怕有半个钟头,上村支队才一步一滑地走来。
“轰”地一声,前面的尖兵踩上了地雷,又见路面更加坑坑洼洼,怀疑布满了地雷,便立刻报告了指挥官,指挥官命令工兵探查。
工兵挖开一个个貌似埋了地雷的土坑,却没有雷。
一连挖开好几十个土坑,都没有雷,工兵骂了一句:“八嘎呀路”,向指挥官报告说都是伪装,并没有雷。
指挥官命令继续前进,可是没走几步,“轰”地一声,一颗地雷爆炸了,炸死了好几个小鬼子。
指挥官气急败坏,一枪将那个报告的小鬼子打死了,仍命令排雷。
二赖子在前面看了暗暗发笑,见达到了预期效果,拉着姚梦琪就跑了。
赶上队伍,见大家都在挖坑,二赖子就和姚梦琪带着几个人埋设诡雷。
挖了几百个坑,也埋设了十几个诡雷,二赖子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赶。
看队员们都非常疲倦,又见不远处有一道小山坡,二赖子说:“行了,去前面山坡上休息一下。”
足足休息了一个小时,方听见来路上又响起了地雷的爆炸声。
大家都站在山坡上想听地雷的爆炸声,可好半天也没听到。
莫若雨埋怨说:“臭赖子你怎么不多埋几个?”
二赖子说:“要迟滞小鬼子,这样的效果最佳。”
莫若雨说:“多埋几个不更好吗?”
二赖子笑说:“我的莫姐姐,你有多少地雷?再说我们带的地雷还有大用。”
雷子问:“还有什么大用?”
二赖子说:“前次我与小妹从长沙骑马回来,路过高家坊的时候,见高家坊那里与我们汨罗不同,我们汨罗这条大路两旁大多比较平坦,可一到高家坊就有大山,而且那里丘壑纵横,这条大路就要经过一处峡谷,那里很适合打伏击,要是把地雷都埋在那条峡谷里,我们再居高临下给他一家伙,你们说怎么样?”
欧阳昱笑道:“还能怎么样,小鬼子吃不了兜着走!”
二赖子笑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为了打小鬼子,也只得克服一下,前面再埋三处地雷就可以不埋了,我们赶到高家坊那条峡谷里去将剩下的雷都埋了,就可以一边休息一边等小鬼子。”
大家听了都很期待,都说:“那还等什么,赶快去吧。”
二赖子笑道:“好,出发。”
不愧是二赖子挑选和训练出来的,不但体力好,还很有坚韧性。
沿途又埋了三处地雷。
但第一处只埋了八颗,第二处只埋了五颗,第三处只埋了两颗。
雷子不明白二赖子这么做的就里,就问二赖子,二赖子笑道:“兵者诡道也。你听过减灶之计的故事吗?”
雷子说:“没听过。”
二赖子说道:“战国时期,韩国受到魏国的攻击,韩国打魏国不过,就向齐国告急求援。齐王派田忌为大将、孙膑为军师率军进攻魏国都城大梁。魏将庞涓听到这个消息,赶快放弃攻打韩国的念头而从韩国往回撤,但这时候齐军已经离开齐国向西进发了。
“孙膑对田忌说:‘兵法上说,行军百里与敌争利会损失上将军,行军五十里而与敌争利只有一半人能赶到。魏军素来慓悍勇武而看不起我们齐国,我们齐国在他们那里留有怯懦的名声,我们可以利用魏国的这一心理,在魏军进入魏国的路上,先设十万个做饭的炉灶,过一天只设五万个炉灶,再过一天只设三万个炉灶,这样就可以迷惑庞涓。’
“田忌就采用了孙膑的计策。
“庞涓行军三天,见到齐军宿营的地方留下的炉灶逐渐减少,非常高兴,说:‘我就知道齐军怯懦,入我境内三天,士兵已经逃跑了一大半。’庞涓狂傲,丢下步兵,只率轻兵锐卒,加快速度追赶齐军。
“孙膑计算好魏军的行军速度,估计天黑时魏军能赶到马陵,就准备在马陵这个地方歼灭魏军。
“马陵这个地方道路狭窄,而道路两旁都是高坡,很适合埋伏,于是将一棵大树削去树皮,在树上面写上‘庞涓死于此树之下’的文字,以此刺激庞涓。然后命齐军一万善于射箭的弓箭手埋伏在道路两旁,约定好‘天黑见到点着火把的就一起放箭’。
“庞涓果然于夜晚来到马陵,又见一棵树被削去树皮,上边隐约有文字,便取来火把照看,字还没有看完,齐军顿时万弩齐发,魏军大乱。被彻底打败了,庞涓自知无力回天,只好自杀。”
曹子健笑道:“你这是效法孙膑减灶歼敌的计策。”
二赖子笑道:“是的。”
莫若雨说:“臭赖子你就是狡猾,你这样做是想让小鬼子以为我们没有地雷了?”
二赖子笑道:“正是此意。”
雷子说:“可惜我们只有一百多人,要是也有一万人,也来个万枪齐发,再加上地雷,什么上村支队,叫他见鬼去吧。”
二赖子说:“我们人少贪多嚼不烂,能消灭小鬼子的前哨部队也很不错。”
莫若雨叫道:“那就快走吧,磨磨蹭蹭的,别时间来不及。”
二赖子笑着看了看莫若雨,说道:“听莫姐姐的,出发!”
到了高家坊那条峡谷里,队员们顶着疲劳将剩下的地雷全埋好了,二赖子对大家说:“现在将三小队分成两半,一半组合在一小队,一半组合在二小队,由我和文学家带一小队,埋伏在左边,关西佬和麻子带二小队,埋伏在右边,我们只打前哨部队,打完了就赶快撤。至于小鬼子后面的大部队就不管它,小鬼子人多,我们不与他硬拼。”
一小队上左边,二小队上右边,两边埋伏好了,静静地等待着上村支队。
由于道路不好走,又有地雷阵的迟滞,小鬼子姗姗来迟,一直等到半下午,上村支队的前哨部队才来。
进入峡谷前,小鬼子很谨慎,派出侦察小队进入峡谷往山坡两边进行火力侦察,机枪打得树枝树叶簌簌而落,但埋伏在山坡后的羊角卫国队一动也不动。
扫射了半天见无动静,小鬼子侦察小队朝后发出信号,前哨部队放心大胆地进入了峡谷。
等小鬼子前哨部队两百多人全部进入了峡谷,二赖子一声令下,率先打出了第一枪。
二赖子的枪一响,两边的队员们拉雷的拉雷,扔手榴弹的扔手榴弹,打炮的打炮,峡谷里的小鬼子顿时被炸得晕头转向、人仰马翻。
二赖子又是一声令下:“冲!”趁着小鬼子还没组织起有效抵抗时,两边的队员们都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一顿爆炸已经消灭了一半小鬼子,剩下的小鬼子哪里是羊角卫国队的对手,羊角卫国队都是拼白刃高手,小鬼子就只有挨宰的份。
勿须赘言,这一战很快就结束了,羊角卫国队竟然一次就消灭了上村支队前哨部队两百多人。
二赖子只叫队员们搜索了小鬼子的手雷、子弹和机枪,其余的一概丢弃没要。
趁着小鬼子的大部队还没跟上来,羊角卫国队赶紧往长沙方向跑。
二赖子带着队伍一直往长沙跑,地雷用完了,沿途也没有很适合伏击的地方,再则小鬼子挨了一次伏击,再用伏击的方法很难奏效,因此,二赖子决定干脆去长沙。
见队员们很疲劳,二赖子放慢了行军速度,他不担心上村支队会赶上来。
就算小鬼子赶上来了也不要紧,反正羊角卫国队都是跑路的好手。
晚上在桥头驿的山上露宿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往长沙赶。
在捞刀河河边,羊角卫国队遇到了小鬼子上村支队先期南下的那部分队伍,二赖子带队伍绕开他们渡过捞刀河,进了长沙。
一打听,说第9战区长官司令部移驻渌口,但薛岳自己却留在岳麓山指挥。
二赖子就带着队伍上了岳麓山。
让曹子建掌握队伍,二赖子带着姚梦琪去了薛岳的长官司令部。
门口的岗哨通报了,薛岳让二赖子他俩进去。
二赖子和姚梦琪进去后挺身敬了一个礼,薛岳一见二赖子,诧异道:“我叫你阻遏上村支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二赖子道:“就是因为阻遏上村支队才来的这里。”
薛岳道:“这是为什么?”
二赖子简单报告了如何将小鬼子上村支队赶出归义、如何一路迟滞上村支队、如何打上村支队埋伏等叙述了一番。
薛岳笑道:“不错,打得很灵活。”
二赖子嘻嘻一笑,说道:“趁此机会,我来看看你老虎仔是如何运筹帷幄的。”
薛岳笑道:“来来来,先坐,休息一下再说。”
二赖子也不客气,拉着姚梦琪就坐下了。
薛岳说道:“也好,你来了就给我当个参谋。”
二赖子一急,站了起来连连摆手,断然拒绝道:“那可不行,我还得打回去呢!”
薛岳笑道:“放心,不耽误你打小鬼子。”
二赖子重新坐了回去,说道:“这还差不多。”
薛岳说:“本来这一仗很好打的,可是我们有两个被动,第一是不知怎么搞的,小鬼子好像破译了我们的电报,竟然洞悉了我们的军事部署,对实施侧击的26军从东面进行了包围,导致第26军伤亡惨重,失去了战斗力。”
二赖子道:“第二个被动我知道,那就是小鬼子偷袭营田这件事。”
薛岳说:“是呀,这件事你本来是提醒了我的,但事情一多我就昏了头忘记了,以致造成很大被动。”
二赖子嗤道:“不是我说你老虎仔,其实你是像营田的守军一样,骨子里觉得小鬼子不会偷袭营田。”
薛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也许是吧。”
二赖子撇了撇嘴,说道:“什么也许?就是!”
薛岳说:“好了,不说这事了,我们来研究一下如何应对目前局面。”
二赖子大大咧咧地说:“那你先说说战场态势。”
薛岳拉着二赖子走到大地图前,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现在的形势很明朗,罗卓英在江西打得很好,已经遏制住了小鬼子中井良太郎第106师团率先发动的牵制攻势;湖北通城的小鬼子甘粕重太郎中将的第33师团由通城南犯后,首先以一部兵力向第79军正面阵地南江桥进行佯攻,同时,另以一部兵力准备绕过幕阜山东侧,经白沙井向长寿街推进,企图切断第79军退路,然后加以包围歼灭,但在我已经调集的援军与杨森的第27集团军的阻遏下粉碎了他们这一阴谋;湘北战场的形势你基本知道,24日和25日,小鬼子渡过汨罗江,占领了汨罗车站和新市街,我们为贯彻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除留部分兵力于小鬼子侧翼和后方待机反攻之外,主力已经边打边撤,集结于长沙浏阳一带的第三道防线。现在就看如何排兵布阵,好与小鬼子进行决战。”
薛岳望着二赖子又说:“你给我参谋参谋,看看这一仗如何打。”
二赖子看了看地图,说道:“这还不简单,将小鬼子引到长沙以北的附近加以歼灭,但有一点,岳麓山地势高,你的炮兵一定要调到岳麓山来,这样居高临下,就能有效地打击小鬼子。至于如何调兵,那就是你的事了。”
薛岳说道:“你倒撇得干净。”
二赖子嗤之以鼻,说道:“我又不知道都有什么部队,都在什么地方,每个部队的战斗力如何,再说你是大司令,我能越俎代庖?”
说着就自顾回到沙发上,薛岳跟过来坐下问:“你们卫国队准备干什么?”
二赖子翘着二郎腿说道:“长沙有大仗打,我们当然要趁趁热闹。”
薛岳说:“其实你们也不必去其他地方,你们就留在岳麓山吧,到时出现紧急情况你们卫国队也能救救急。”
二赖子想了想,说道:“也行,不过你得给我们安排个好地方,这几天我们队员们都累坏了。”
薛岳道:“这不成问题。”
随即叫来副官说道:“你给闾队长他们安排个地方,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副官立正敬了一个礼:“是。”
二赖子和姚梦琪也敬了一个礼,跟着副官出了长官司令部。
副官将羊角卫国队带到一处军营,对二赖子说:“这是警卫团的营房,地方还算宽敞,你们就在这休息吧。”
二赖子说:“那就谢谢你了。”
副官说:“不用谢,这是司令长官亲自吩咐的,我岂敢怠慢。”
副官走了,二赖子对大家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下面还有大仗要打。”
雷子问:“什么时候打?”
二赖子笑道:“这我可不知道,你得去问薛司令长官。”
雷子不相信,撇了撇嘴说道:“你还会不知道?”
二赖子说:“调兵遣将是薛长官的事,而且需要根据战场态势,如何打,什么时候打,我怎么知道?你只要养好了精神,仗还怕跑了?”
雷子一想,知道二赖子没有骗他。
接下来几天都无事可做,羊角卫国队就在岳麓山养精蓄锐。
薛岳却没有休息,他忙于调兵遣将,将战区直辖炮兵移至岳麓山;调第2、第25、第195、第60、第77共五个师埋伏于福临铺、上杉市、桥头驿地区和长沙及其以东地区;将第59师预伏于长沙东南地区;将第11师配置于岳麓山至乔口地区;以第79军一个师确保幕阜山根据地,其余2个师协同第20军攻击桃树港日军第33师团;将第77军一部留置于新市附近现阵地牵制敌军,主力转移至株洲附近;将第70军转移至浏阳河以南株洲、渌口等地,沿湘赣铁路和渌水布防;以第4军占据湘潭、下摄司、渌口一线;第73军已占领金井、福临铺以东地区,对南进之敌形成侧击包围;将第52军以一部也留置于新市、浯口现阵地以牵制敌军,其主力占领长沙以东阵地,协同第73军夹击进至长沙附近之敌;与敌正面接触的所有部队应极力诱敌至伏击区域,到时一举歼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