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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二枚英雄勋章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内,南边港营部勉强算是风平浪静。

  毕竟这里算是负责后勤的大后方,距离前线很是遥远,没人来犯保持安全很是正常。

  只是,新登陆的帝国士兵将要接替这里营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南边港营部的各个角落,在军官和士兵间引起好一阵骚动。

  “好不容易靠着家族关系才混到后方管管后勤与巡逻,以为能在这里安心待到战争结束,没想到才来了两三天,调令就下来了。”某个士兵猛地跺脚,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被突如其来调令影响到心情的士兵不止他一个。

  其他士兵同样忿忿不平,脸上一副难受和生气的表情。

  有个士兵斜了一眼先前说话的士兵,没好气道:

  “哎,你倒是靠着家族关系就能来到这里,我可是花了好大笔孝敬费才让别人给我安排到后方啊!现在好了,钱是实实在在花了,但还是要去前线去!这次我才是真的亏大了!”

  “我不是也是,几乎掏空家底才换来留在后方的机会!现在突然跟我搞这一出,可真是把我气死了!”

  这个士兵说话间扯开自己的军服外套,露出里头那打满补丁的衬衫,顺势说道:

  ”你看我军服里头的衬衫,那都穿了多少年!本以为打赢这场仗后,能拿点军饷回去换一身行头呢,现在来看,别说军饷,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

  这些士兵深知前线的危险与残酷,所以在军团出发之前才打点好关系,只为了不糊里糊涂丢掉性命!

  有个中校刚好路过,刚好听到这些士兵的吐槽,直接将士兵们呵斥一通,随后说道:

  “别在这里吐槽了,也别想再找旁门左道,没有用的!我告诉你们,这个调令可不比以前,这可是帝国皇帝亲手写的!”

  只是,在说完之后,中校在转身离开时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暗淡下来。

  他的思想和心态其实这些士兵没有什么两样,就连打点关系的做法也和这些士兵的几近相同。

  这位中校害怕战斗,恐惧死亡。

  如若他真的勇敢,他早就申请去前线战斗了。

  这种申请,扎卡里是秒批的。

  他手下的兵能够主动去前线,扎卡里脸上也有光。

  至于总营部的纳尔逊军团长,对这种“人柴”更是来者不拒。纳尔逊可盼望着能多些主动请缨到前线战斗的人,这多多少少能拉升军团士气。

  中校回想起方才那些士兵的嘴脸,一阵厌恶。不过,他更是知道,南边港营部的军官层对调令的厌烦丝毫不亚于士兵们。

  “逃不了的,这是皇帝命令!”

  一边走着,中校一边自言自语。

  眼见调令引起如此大的反感情绪,扎卡里不得不采取措施。

  为了快速稳定军心,扎卡里郑重表示这是帝国皇帝亲授纳尔逊团长的命令,并且将伙食标准以个人名义提了上去。

  至于巡逻时间,那扎卡里还是不敢随意改变的。

  扎卡里的言语,很快就令整个南边港营部军兵就安静下来,重新回到岗位上,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

  帝国皇帝和纳尔逊军团长,这两人留在帝国人的印象均是说一不二,不留情面。

  这是所有西奥维斯帝国人的共识。

  来自这两人的命令完全没有转弯的余地,士兵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享受最后的安乐时光。

  有的士兵深夜哼着歌突然就痛哭起来……

  有的士兵不识大字,让直属军官帮他写信并希望后者能替他带回国内,只因军官阵亡率没有士兵的高,更有可能将信送到自己家人手中……

  有的士兵则是无数次打理着自己的火枪和佩剑,希望关键时刻这些武器能救自己一命……

  惆怅与害怕的神情还是不时地在这些军官士兵的脸上浮现,足以说明他们对上前线的恐惧与不愿。

  至于罗夏,在这两天他算是“安分守己”。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警觉,他并没有做太多冒险的事情,只是偶尔从拉夫嘴里了解前线战事情况。

  前线战况,确实焦灼。

  纳尔逊亲自坐镇指挥帝国军团,士兵们纷纷死守着防御工事,军舰上绝大多数火炮都已安置在前线的隐秘点。

  在纳尔逊的命令中,百门火炮每天都得来个三四轮同步炮轰。

  根据拉夫的消息,每天光是火炮炮弹都得消耗差不多两千枚。

  密集的火炮攻势,逼得共和国第二军团根本无法前进一步,只能同样用火炮还击。

  此时,拉夫喝完自己小碗中的肉汤后,还不忘用面包在碗中抹了一遍,让面包尽数吸收掉碗内的油水。

  这点油水,可是他在战争中难得品尝的一点快乐。

  在他准备张嘴开吃时,罗夏轻轻揉着太阳穴,像前两天那样询问今日前线的状况。

  对于罗夏的提问,拉夫已经习以为常,慢慢道:“和前两天没什么区别,依旧以火炮攻势为主!双方地面部队没有大规模进入交战区域!”

  罗夏喃喃道:“双方的战线都无法推进吗?”

  “嗯,依我看呐,还是我们占据优势!东奥维斯共和国第二军团处处掣肘,很难突破我们的防御阵线。”

  “是纳尔逊军团长将那些被俘虏的克利埃省市民推到前线的原因吧。”

  拉夫点了点头,耸耸肩,一脸不在乎。

  “不用白不用嘛,总不能白养着这些俘虏吧。既然吃了我们帝国的饭,那就应该好好帮我们干活啊。

  不过呢,纳尔逊军团长这个办法确实很有效果,

  让克利埃省市民帮我们修筑修复工事,共和国人的火炮压根就不敢瞄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防御工事建立起来。

  等到我们的防御工事修筑完毕形成三道防线,那共和国的第二军团就更难突破进克利埃省咯”

  言语之间,拉夫丝毫没有对生命的尊重,更是忘记了双方其实均是奥维斯人,也就是同胞。

  同胞之情,他早已因为战争而抛掷脑后。

  在他的思想中,此时只有东奥维斯人和西奥维斯人。

  不过,在克利埃省战役中,真的还会有人保持着对同胞的怜悯之心吗?

  这是战争,你死我活才是常态,或者说被逼着到了你死我活,互相仇恨的地步。

  战争就是一场风暴,裹挟着战争的双方。

  在这种情况下,谁敢赌对方会念及本是同胞的关系而放下武器。

  别说放下武器,但凡犹豫一秒没有立即开枪,脑袋很有可能就被对方无情的子弹击穿。

  罗夏神色冷了下来,轻轻摇头。

  他只是克利埃省战役中的一名普通士兵,如浪潮之中的某颗水珠。

  就算他多么冒头,都改变不了他是水珠的本质——一旦被阳光直晒,片刻后就蒸发殆尽。

  个人的力量还是极其有限的,我必须得有一支部队。

  此刻,罗夏这颗水珠仍在想起让缇雅的蛮子部队为自己所用,他这颗水珠想和其余水珠联合起来聚成浪波,吞噬掉心心念念的南边港火炮平台。

  见罗夏沉默很久,拉夫以为罗夏因为帝国没有取得太大成果而失望,赶紧将昨天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上校,我听说别的营部昨晚还捉到一个共和国的魔法师!”

  罗夏回过神来,眉头微微皱起,“魔法师,在哪里捉到的?”

  “听说我们前线特意留了几个口子,让敌人以为我们没有设防,故意引诱共和国人上钩。

  然后昨天有两个魔法师军官上当,果然从某个准备好的口子溜了进来。

  最后,其中一个被当场打死,另外一个就被我们抓获了。”

  “所以,问出什么了吗?”

  既然抓获,那审讯必不可少。

  而魔法师吐出的内容,可能和共和国第二军团的作战方针有关。

  这些信息可能有助于到罗夏优化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拉夫将听到的传言说了出来:

  “那个魔法师也是硬气,指头被锤烂,牙呲被敲碎,就是死活都不肯说出潜入克利埃省城区的目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审讯员不得已只能将克利埃省市民拉到他面前咯。”

  东奥维斯共和国军兵的职责就是保护国家公民。

  拿无辜的国家公民生命来威胁那位魔法师军官,手段确实卑劣至极,但却是能够直击魔法师军官的灵魂。

  肉体伤害固然痛苦,但灵魂上的伤痕更是灼心。

  罗夏知道,魔法师军官肯定承受不住克利埃省市民因为他而死,最终大概率会吐出情报。

  至于自尽,从这个魔法师军官被帝国士兵捉住时,就已然成为不可触摸的奢望。

  果然,不出罗夏所料,他刚才的推断在拉夫的口中得到了验证。

  “当着他的面折磨死了三四个克利埃省人后,这个魔法师精神终于承受不住,把目的通通说了出来。”

  拉夫说话十分平静,就像在谈论起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仿佛在说童年时随手在地上拔掉一些不起眼的野草那样。

  罗夏语气变得严肃无比,仿佛是在质问拉夫:“什么目的?”

  而拉夫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浑然没有察觉到罗夏的变化。

  他更是仿佛想到某些笑话一般,右手拍腿哈哈大笑:

  “这个魔法师说他们两人之所以要进来城区,是打算用通讯魔法找一个叫戴维斯的人。哈哈哈,这些傻子以为进来城区后,通讯魔法就能正常使用呢……”

  笑声充斥在医疗营,就连营外负责盯着罗夏的那几个士兵都忍不住向营帐走近了三四步。

  “哈哈哈,这实在太好笑了,连通讯魔法为何会变成这样都没搞清,只知道无脑地冲进来……还落入我们安排好的陷阱之中……第二军团不过如此……看来都是一群吃干饭的猪猡……”

  说着说着,陡然间,拉夫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医疗营这里的气氛仿佛凝成实质一般,压抑无比。

  感受着似乎有座大山压在自己肩上,拉夫仿佛无法呼吸。他刚抬头看向罗夏,但后者却先行一步放下碗后转身背对着自己。

  拉夫隐约看到罗夏转身之前的眼神,充满着怒火,仿佛要将医疗营甚至是南边港营部燃烧殆尽。

  我好像也没说错话吧,上校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刚才那眼神,不对,肯定是我看错了!

  但自我安慰无法彻底平复心中的忐忑。

  拉夫坐在桌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上校您今天胃口不好吗?这还有一大半肉汤没吃呢?”

  “算了,今天没有胃口了。”

  听着拉夫刚才的讲述,罗夏确实没了吃东西的兴致。

  他躺回到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之前我听说威尔士王国也派出海军来截击我们的补给船,但我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两天罗夏观察到,帝国补给船到达南边港港口越来越准时,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噢,原来上校你想了解这个啊?”

  “单纯好奇罢了,我毕竟不是你们南边港营部的人员,对后勤肯定不如你们了解。当然,如果是机密的话,那就当我没问。”

  “这算哪门子的机密。”拉夫摆摆手,立即就将原因爆了出来,“威尔士王国海军确实出动了,但并没有真正投入战斗。”

  “没有真正投入战斗?”罗夏疑惑,“这又是怎么回事?”

  “嘿,威尔士王国和卡迪亚联邦各怀鬼胎呗,两人就是单纯对峙着,已经没有动手的意思了。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卡迪亚和威尔士倒是给了方便,让我们补给船畅通无阻。”

  看来,威尔士王国这个盟友也靠不住啊……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在国际上,与其靠盟友,当真不如靠自己。

  毕竟,盟友背刺的案例比比皆是,遥远的就不说了,就近在眼前的西奥维斯帝国,这些年都在偷偷联系着死对头卡迪亚联邦,对东奥维斯共和国不怀好意,甚至有侵略吞并的想法……

  说实话,格奥尔吉的做法只是将未来肯定发生的战争提前了而已。

  ————

  克利埃省城外三公里处,东奥维斯共和国第二营部指挥处。

  克律塞斯作为第二军团军团长,坐在主座之上,向两侧的军官们望了一眼。

  最终,克律塞斯目光最后落到右手边的眼镜男人身上。

  “康纳中将,还没研究出恢复通讯魔法的办法吗?”

  康纳中将统管着第二军团魔法部,理应站出来,。

  但他此刻脸上有点挂不住,瞬间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克律塞斯长官,暂时还未能破解出方法来。“

  “目前进展如何?”克律塞斯又问。

  克律塞斯性格与格奥尔吉完全不同,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格奥尔吉性厉风行,性格偏向火爆。

  而克律塞斯却永远保持着冷静如水的表情,双眼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更是让人倍感压力。

  “暂时……没有进展……”康纳中将冷汗都飙了出来,“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魔法技术……”

  克律塞斯打断道,“有人用鹰视魔法观察到,昨晚我们又有两名魔法师在潜入途中被敌人发现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死亡。

  康纳中将当即站了起来,“克律塞斯长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及时破解敌人的魔法技术才导致……我希望组织能给予我处分……”

  这个时间段处分康纳,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克律塞斯岂会不懂。

  “短时间内破解敌人精心设置的魔法确实很有难度,康纳中将你大可不必因此背上组织处分。”克律塞斯幽幽说道,“但你要深刻意识到,我们破解工程上的怠慢,会让很多同伴失去生命。”

  克律塞斯没有用“你们”二字,而是用“我们”这个字眼。

  刹那间,其余人纷纷将目光从康纳中将身上收回,除了克律塞斯。

  “康纳中将,先坐下吧。”

  克律塞斯牛头望向身边的参谋长,

  “经过这几天宣传发酵,敌人让我们通讯魔法失灵这事应该传至全军了。

  等会儿你以我的名义向第二军团全体军官士兵发布公共通报,征集所有人的意见或者办法,看看能不能用群众的智慧来尽快解决这个事情。

  谁要是能解决,我就亲自为他写报告与材料,帮他申请银十字英雄勋章。”

  远在南边港营部的罗夏,此刻还不知道第二个勋章正在向他招手……

  拉夫收拾好桌子,正准备离开医疗营。

  而此时,莱伊中校走进了医疗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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