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上古洞府(4K)
上古洞府门口,聚集了许多修士。
那洞口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有一道上古凶阵令众人望而却步。
上古凶阵并没有外显的模样,只是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修士心中都有一种预感。
——只要妄图走进洞府,便会当场暴毙。
所有修士围在洞口门口,面露贪婪与好奇,却没一个人敢往前。
站在最前面的,是玄剑门的妙真与五行门雷系堂主岳雷。
“妙真峰主,这上古凶阵散发的气息,你可曾遇见过?”岳雷问道。
“不曾遇见过,但与书中记载的失传已久的幽冥凶阵很像。”妙真凝眸看着洞府。
“英雄所见略同。”岳雷道。
身后的众多来凑热闹的修士也开始议论纷纷。
“幽冥凶阵?你们听说过么?”一个背剑的散修问道。
“我听过,据说是化神期的大能才有实力布下的法阵,即使是炼虚期的大能进去也凶多吉少。”一女子一本正经解释道。
女子说的话其实只对了一半。幽冥凶阵确实只有化神期的大能才能布下,但凶险程度却比她说的要高出许多。
按照玄剑门和五行门的《阵法册》中记载,这幽冥凶阵不但诡谲,其威力可不是炼虚期的修士能碰瓷的。换而言之,炼虚期的修士进去多半是身死道消。
妙真和岳雷之所以迟迟不敢进去,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关于幽冥凶阵的这篇详解中,最后加了一句:不敢保证所写完全真实,凶险程度可能比书中所说还要凶险。
“这么厉害?也不知这五行门和玄剑门的两位前辈能否得到其中机缘。”一壮汉道。
“他们当然可以,那妙真峰主,据说很久以前就已经是大乘期修士了。”一拿扇子的散修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那那个五行门雷系堂主岳雷呢?”另一人问道。
“好像是合体期的前辈,虽然不比妙真前辈,但也已经很强了,进这幽冥凶阵拿机缘还是没问题的。”拿扇子的散修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
——特别对于岳雷来说,简直是刺耳。
刺耳到他耳根子都红了。
岳雷咳嗽一声道:“我们就在门口站着也不是办法。”
妙真微微颔首。
“要不我们合力破阵?机缘对半分。”岳雷提议。
妙真微微思索,道:“可以。”
“这岳雷真不要脸,自己只是合体期,却说和大乘期后期的妙真合作,明明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个很不会说话的散修小声道。
他的声音小如蚊蝇,却依旧传到了岳雷的耳中。
他突然觉得,修为越高听觉越灵敏,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五行门作为正道门派,岳雷也不能因为那人的闲言碎语而发作。
更何况,那人说到底算是和旁边的人在耳语。自己反而像是偷听的那个。
——偷听到别人说自己坏话,然后发作,岳雷拉不下这个脸。
“请。”岳雷做了个请的姿势。
妙真也回了个请的姿势。
而后,两人共同进入了洞府。
刚走到门口,妙真和岳雷便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威压。
两人暗自运转灵力,抵挡住这股无形的压力,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洞口仿佛在瞬间关闭,周围的光芒在刹那间完全消失。
两人明明是肩并肩走着,却彼此看不到对方。
不,不仅仅是看不到,连对方的气息都已完全感受不到。
突然,一阵怪异的拉扯感袭来,妙真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力量撕扯着,仿佛要被生生扯离身体。
他连忙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形成一层强大的护罩将自己紧紧包裹,五脏六腑的拉扯感才渐渐平息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突然大亮。
妙真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身处在洞府之中,而是在一座村庄外。
春意盎然,天蓝如洗。
群鸟从头顶飞过。
似乎刚下过雨,泥土和花草的芳香扑鼻而来。
村门口立着一块木牌子,牌子上写着何家村。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饶是道心坚定的妙真,也不由得愣在原地久久难以平息。
——这村庄,正是妙真上玄剑门修行之前住的地方。
更让妙真诧异的是,他现在已然不是老头的模样,而是回到了自己十七岁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压根无心理会消失的岳雷到底去了哪里。
“这不是幽冥凶阵。”妙真喃喃自语。
……
散修依旧站在洞府门口没有散去,他们只希望里面有些机缘是妙真和岳雷看不上的。
按照以往的惯例,或者说正道门派为了树立自己形象的做法,若某些机缘他们看不上,便会留在原处,送给这些散修。
僧多粥少,散修并不是完全等着捡,还得互相争抢一番。
他们只希望妙真和岳雷能早点破了这幽冥凶阵,好让他们也能进去一探究竟。
穆飞羽躲在远处观望,见妙真和岳雷进了洞府,也径直朝着洞府走去。
一好心散修见穆飞羽径直往洞府走,立马拉住了他。
“兄弟,现在进去跟找死无疑。”好心散修劝道。
穆飞羽将手巧妙的挣脱开,却不回话,依旧往洞府走去。
他也经历了和妙真一样的事情,而后也是迎来一阵大亮。
只是,他所处的时节并非春天,而是寒冬。
他所处的地方也并非村庄外面,而是一间小屋中。
小屋十分简陋,但好歹能遮风挡雨,能抵御严寒的天气。
穆飞羽站在房中,瞳孔地震一般看着周遭环境。
——这小屋,他再熟悉不过。
这正是他与母亲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而他,也变成了十八岁的模样。
就连身上穿着的,也是自己十八岁穿的破旧衣衫。
——换而言之,他成了一个凡人。
“这……这是梦蝶幻阵。”穆飞羽喃喃道。
所谓梦蝶幻阵,就是将入阵者带进人生最大的分叉口当中。
“飞羽,你怎么傻站在房中发呆啊?”
那是一个温柔而慈祥的女声,是穆飞羽无数次在梦中听到的声音,是独属于他母亲穆氏的声音。
穆飞羽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竟像是失了言语,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长相平凡,可在他心中却是天下最美丽、最特殊的存在。
“你怎么了?”穆氏满是担忧地走了过来,轻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穆飞羽眨了眨眼,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娘,你……你还好么?”
穆氏愣了愣,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傻孩子,大清早的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我无病无灾的,自然是极好的。”
穆飞羽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向穆氏的脸庞。那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真的回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
穆氏被穆飞羽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宠溺。
穆氏也伸出了手,她的手径直贴向了穆飞羽的额头。
“诶,也没发烧啊?”穆氏担忧道。
“儿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穆飞羽将手收回,摇头道:“没有,只是……只是能一起来便见到娘,心中太开心了。”
穆氏道:“粥已经熬好了,赶紧来吃早食,凉了就不好喝了。”
言毕,穆氏转身走向食厅,也是厨房所在地。
穆飞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说是粥,其实里面的米粒数都能数的清楚。
穆飞羽兵不嫌弃,坐了下来,大口地喝稀粥。
他加入血莲教以后,还未辟谷之前,因为天赋过于高,得到了教主的宠爱,餐餐都是大鱼大肉。
可在他眼里,那些大鱼大肉,都比不上眼前这碗稀粥。
“慢些,小心烫。”穆氏见穆飞羽狼吞虎咽地喝着,提醒道。
穆飞羽依旧不说话,只是贪婪地将盛在破碗中的稀粥大口大口地喝完。
他喝完粥,将碗放下,双眼却依旧盯着破碗。
“是没有吃饱么?”穆氏边问边将自己的碗端了起来,“娘喝不下这么多,分一半给你。”
穆飞羽立马阻止:“我吃饱了。”
穆飞羽虽是这么说,但众所周知,有一种没吃饱是娘觉得你没吃饱。
穆氏依旧往穆飞羽碗中倒着稀粥:“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得多吃些。娘吃不下这么多。”
穆飞羽没有再拒绝,而是道谢:“谢谢娘,”
说罢,穆飞羽又将破碗中的稀粥喝完。
“等会娘得去罗员外家讨要上次在他家做工的工钱,你若没事,就跟朱叔叔他们去山上,看能不能碰上好运,打些猎物换点米粮。”
穆氏边喝着稀粥边道。
穆飞羽闻言愣住了。
这正是他人生发生转变的时刻!
按照原本的事情发展,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穆飞羽跟着朱叔叔一行人并未猎到野味,而穆氏也未讨要到工钱。
不但如此,罗员外一家人还将穆氏嘲讽了一番,导致本就身体不好的穆氏气急攻心,再加上家中没了余粮。
——气急加上焦虑,以及长期的饥饿,导致穆氏没有挺过这个冷的出奇的寒冬。
穆飞羽不明白,不过二两碎银,还不够罗员外的公子去醉花楼勾栏听曲一次,怎么就不愿意将这工钱给结了?
这种黑心的人,上天为何不降下惩戒。
而自己母亲,一辈子老实巴交,怎么就落了个不得善终。
就在他过了几天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时,便碰到了血莲教上一任护法于雪。
于雪见他身负天灵根,一心想将他纳入麾下,于是告诉他:“这个世道就是这般,好人不长命,只有够狠才能活得更好。”
穆飞羽信了,他不但信,而且是笃定这便是真理。
于雪道:“我可以替你报仇,但条件是,你要加入血莲教。”
穆飞羽自然立马答应了下来。
“还有一个条件。”于雪道。
“什么条件?”穆飞羽问道。
“黄员外得你亲自动手。”于雪淡然道,“毕竟杀母之仇,按理说也该你亲手来报。”
“那是自然。”穆飞羽答道。
于是,当天白天,下着鹅毛大雪。
于雪带着穆飞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黄府。
在黄府中,只要见到活物——哪怕是一条狗,于雪也没有放过。
这也是穆飞羽第一次见识到修士的手段。
——修士虽长得像人,但似乎与人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于雪杀人,不过微微抬抬手,那人的头颅便飞了出去,连哀嚎都没有。
终于,黄府只剩下黄员外一人。
黄员外亲眼见到自己黄府所有人死去,也见到自己的妻子与七个小妾,以及四个孩子全部死在自己眼前,他顿时没了活的念头。
于雪手上突然多出一柄长剑。
她将长剑递给穆飞羽。
“杀了他。”于雪淡然道。
穆飞羽接过长剑,一剑便刺进了黄员外的心脏位置。
“人不是这么杀的。”于雪摇了摇头。
她边说边将长剑从黄员外的胸口取出,而是又一剑刺进他的额头。
“有的人心脏不长这边。”于雪道,“当然,这种人极少。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刺眉心保险一些。”
穆飞羽大口喘着气,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黄员外。
“明白了么?”于雪问道。
过了许久,穆飞羽答道:“明白了。”
以上,便是原本发生的事情。
但现在不同了。
穆飞羽已是大乘期的修士,而且早已知道了之后会发生何事。
他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娘,这天寒地冻的,哪有什么猎物可以打。”穆飞羽道,“我陪你去收债吧。”
“不是收债。”穆氏纠正道,“是讨工钱。”
“本就是他们欠你的,哪来的讨字一说。”穆飞羽语气狠厉。
穆氏愣愣地看着穆飞羽。
眼前这个孩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具体是什么变化?
穆氏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她只觉得过了一夜,穆飞羽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嗯,以后可能还得去黄员外家讨生活。”穆氏道,“你陪我去可以,但说话做事别太冲动了。”
穆飞羽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