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水只有一个头露出茧壳之外。

　　三十个女子的鲜血涌入那个茧，一股阴邪、让人战栗的气息从茧的内部散发开来——

　　毫无疑问，黄东水现在像是个母巢，在孕育着未知的东西。

　　他眉心的“卐”字封邪钉在急速变亮，“咔”，封邪钉竟朝外拔出了一小截！

　　鹿无虞眉头大皱，有种不详的预感。

　　如果没猜错的话，黄东水已经将蕴含在三十个女子体内的邪神种子献祭给了儒圣。

　　儒圣也接受了邪神的种子。

　　他扔回来的那道红光是什么？

　　他的目的是——

　　“儒圣和邪神做了交易！要拔出封邪钉，放出鬼谷！”

　　“阻止他！”

　　鹿无虞已经猜到了，张口一吐，黑色小鹿跳了出来，悬在鹿无虞头顶，对天长啸：“咩~”

　　四周的灵气在此刻开始朝着黑色小鹿的嘴边汇聚，很快就被压缩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

　　上面闪烁着电弧火花，散发的能量让人心悸。

　　“很强！”

　　李纯阳心里给出评价，“就算是用太一玄鉴，恐怕也得被这小圆球炸的头昏脑涨。”

　　黑色小鹿猛然一吹，那小圆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朝着大殿砸了过去。

　　“轰！”

　　圆球砸中浩然之气结界，二者轰然碰撞，剧烈对峙，爆发的冲击波震得整座栖霞寺簌簌颤抖。

　　只是圆球没有进一步生效，七八息之后，便被浩然之气结界吞噬。

　　结界晃了晃，表面出现荡漾的水波，随即恢复原状。

　　鹿无虞黑色小鹿的圆球竟然消弭不见了。

　　“【鬼闪】都奈何不了浩然之气结界。”

　　鹿无虞摇头叹息，“儒家还是太赖了。”

　　墨家主张明鬼，炼气士有饲鬼一关。

　　以自身精血饲养虚无之鬼，倘若撑过此关，便会收获一名【鬼】作为强大助力。

　　便如鹿无虞的黑色小鹿。

　　它所吐出的圆球叫做【鬼闪】，实则是压缩的太液灵气，威力巨大。

　　黄东水在壁画上嗤笑：“儒圣赐予的浩然正气，岂是凡俗手段能破？”

　　“闭嘴！”

　　忽而，李纯阳和鹿无虞耳边响起一声怒喝！

　　竟然是一直沉默的岳山海忽然大吼了一声，但见他忽而盘腿坐在地上，手握一串佛珠，他的身后出现一尊闭目罗汉虚影，双目怒睁，口中吐出洪钟般的断喝：“唵！嘛！呢！叭！咪！吽！”

　　整个空间为之一滞！

　　六个金字从岳山海口中飞出，如流星般轰向浩然之气结界。

　　结界猛然震颤，威力竟然比鹿无虞的【鬼闪】还要大！

　　“禅宗【棒喝】。”

　　鹿无虞解释，“和儒家【言出法随】、道门【符箓】一样，都传承自【易之道途】的神人伏羲。”

　　“被称作神明的呓语。”

　　禅宗修行靠顿悟，顿悟往往就在当头棒喝的一瞬间。

　　岳山海在禅宗祖庭栖霞寺用出【棒喝】，六字大明咒威力大增，在短暂对峙之后，浩然之气结界竟然出现了裂痕。

　　“区区沙弥也敢坏圣人大计！“

　　黄东水露出母巢茧的头颅发出尖叫：“此地禁止棒喝！”

　　红光涌入浩然之气，反扑岳山海的六字大明咒。

　　“噗！”

　　岳山海耳鼻渗出金血，身后罗汉虚影剧烈颤抖。

　　他终究只是八品，就算借助禅宗祖庭地利，【棒喝】的威力又怎敌的过一位儒家五品的【言出法随】呢？

　　“咔！”

　　飞出去的金字轰然破碎，反震之力化作金色涟漪倒冲而回。

　　岳山海手中佛珠炸开七八颗，口中喷出一道血箭，踉跄后退七步，每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血痕。

　　跌坐在地的岳山海惨笑：“【言出法随】果然霸道。”

　　鹿无虞撑住岳山海身体，将一颗丹药塞入他的嘴里：“静坐，调息。”

　　儒家的浩然之气结界和言出法随，实在是过于逆天了。

　　这就像是乌龟壳一样，必须用数倍的蛮力才能破之。

　　便在此时，衣袂翻滚的声音传来，鹿无虞和岳山海便看到一抹七彩流光朝着大殿走去。

　　“李纯阳！”

　　鹿无虞叮嘱，“不要冲动，小心反噬。”

　　李纯阳的声音在夜空中绽放：“待我一试。”

　　他走到浩然之气之前，看着眼前这如水波的结界，那的确是令人胸生豪迈的灵气。

　　这就是天底下的文气啊。

　　李纯阳深吸了一口气，丹田一鼓，一股灵气流转经脉，来到指尖。

　　是青色气芒。

　　是浩然之气。

　　是他以【尊师重道】从黄东水身上窃取的神通。

　　他伸出手指，指尖点在了结界之上。

　　“仁者不杀。”

　　李纯阳在结界上写下了四个字。

　　写下最后一笔，那浩然之气结界剧烈颤抖，竟然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

　　李纯阳双手扯着结界一拉，竟拉出一条缝隙，而后——

　　闪身进入文庙。

　　成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

　　余下三人却看蒙了。

　　“鹿司命——”

　　岳山海惊讶万分，“李副司命不是阴阳家和道门的吗？怎么会有儒家浩然之气？”

　　鹿无虞妙目中闪过流光溢彩：“他本就不凡——”

　　黄东水双目瞪大：“你……你……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李纯阳便并指如剑，虚空一划，五把飞剑悬于身前。

　　剑诀一引，飞剑在虚空中划出五色虹光。

　　他踏步上前。

　　右手握住赤炎离火剑，火光吞吐曜曜璀璨；

　　左手握住玄冥坎水剑，水色如春水怒旋。

　　两股截然相反的阴阳真气自掌心灌入剑身，水火双剑迸发出蒸腾白雾。

　　张口咬住青帝乙木剑，碧色映照着他的剑眉郎目。

　　足尖凌空一踏，白精庚金剑与后土戍黄剑化作两道匹练破空而去。

　　纵横的剑气顿时充盈整个大殿！

　　剑锋未至，凛冽剑气已将壁画上的女子们吹得四散波动。

　　那血红色的母巢茧也丝线翻飞。

　　李纯阳身形如龙卷疾旋，五色气芒交织成太极涡流，竟将整座大殿的浩然正气都牵引着涌向剑尖。

　　“破！“

　　一声暴喝，金土双剑率先刺向母巢茧。

　　火、水、木三道飞剑紧随而至！

　　剑气如潮，瞬间在壁画上漾开。

　　岂料，

　　就在剑尖触及茧壳的刹那，黄东水扭曲的面容突然浮现诡异笑容：“此地——”

　　他的口中涌出洪钟般的响亮声音：“刀剑无法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