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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和蔼的东厂提督

明代风云 勤蚁 2888 2025-06-05 06:01

  跳动的火光中,王诚一把扯下身上的猩红斗篷。

  他全然不顾手臂上汩汩流血的伤口,任凭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老宦官,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得很!想不到这老狗的牙口倒比虎狼还要尖利!”

  他突然暴怒,一脚踹向尸首,厉声喝道:

  “拖下去!剁碎了喂狗!记住……”

  王诚顿了顿,转而露出一股诡异的笑容:

  “将头切下来,就挂在东厂门口,让大伙儿都看看,这违抗圣命的下场!”

  说罢,他猛地转身面对钟粹宫众人,那张惨白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王诚忽然高举手臂,声音陡然拔高,

  “咱家这条胳膊还够你们再咬上两口!”

  他那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众人耳膜,

  “来啊!哪个还要上来试试!嗯?”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

  方才那血腥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此刻面对状若疯癫的王诚,满殿宫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七岁的沂王朱见深已经推开刘公公的保护,只身立在正中央,幼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虽然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但他还是强撑着挺直了脊背。

  “不……管哪里,本王都可以随……你们去,但……”

  尽管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口吃,但他眼神依然坚定,最后那一句更是说得斩钉截铁。

  “但求公公……莫要再伤害了他们!否则……本王便如方才的李公公一般!”

  王诚见沂王开口,他也收起了方才那副桀骜模样。

  毕竟他接到景泰帝的命令是将沂王带去南宫一并囚禁,而不是诛杀沂王,若闹得太过,反倒不好交代。

  当然,若是景泰帝的命令是后者,那又是另一番景象。

  “沂王殿下明鉴,”

  王诚突然换上一副宽厚的表情,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躬身行礼时,手臂上的血珠一滴滴洒落在地。

  “奴才也是奉旨办事,若非那老狗......”

  他故作痛心地摇头,声音里满是虚伪的惋惜,

  “唉!都是误会,本不该如此啊……”

  王诚说到这,他直起身,用那只完好的手掸了掸衣袖上的血迹:

  “只要殿下配合,奴才保证不会再有人受伤。”

  说着,他朝身后的番子们使了个眼色,

  “来人啊,还不快给殿下备轿!记着多铺几层软垫,殿下金枝玉叶,可不能受到半点委屈。”

  回头转向小王爷时,脸上堆满了令人作呕的假笑:

  “殿下放心,南宫里一应俱全,保准比这儿住得舒坦......”

  他脚下皂靴踏过地上未干的血迹,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个暗红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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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沉,张秋大坝上却灯火通明。

  工部张秋分司从旁边州府紧急征调的上千个防风灯笼已经被挂起,劳作现场还点起了火把,将整个现场照的十分明亮。

  由于洪峰即将来袭,在朱齐的严令下,从官员到民夫,凡是能走动的都奋战在抗洪一线。

  “殿下!”

  一名负责观察的汉子大踏步走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您快看看,这酒甑又往外凸了几分......”

  离酒甑三丈的位置处,太子殿下的草棚已经屹立在这里。

  由于蒸汽打冰队的作业速度加快,附近浅层底冰已经清得七七八八。

  这已是今日酒甑位置的第三次移动,也是太子行辕的第三次移动——简直像是追着危险跑的临时指挥所。

  里面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案几,一盏油灯的照亮下,笔墨纸砚和各类测量工具在案上整齐地陈列着。

  听到禀报,朱齐立即搁下手中的毛笔,闭目凝神。

  确认没有危险提示后,他立即抄起一把工部督造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酒甑旁边。

  只见朱齐绕着酒甑四周走了两圈,对每一道裂纹、每一处形变都进行了重复测量。

  不消片刻,他退回草棚之内。

  作为一名优秀的人形扫描仪,仅凭方才短暂的观察,就将所有关键参数深深刻入脑海。

  只见他运笔如飞,在特制的防水图纸上演算着复杂公式,

  “泄压石板再减两成重量,”朱齐突然抬头,清朗的声音穿透夜色,

  “打冰队员管子上提两尺!最少还可以再坚持半个时辰!”

  那汉子闻言立即抱拳领命,转身冲进灯火通明的工作区,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这是今日第三处明显形变……”

  朱齐凝视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案几,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今夜子时前必须启动替代方案。”

  话音未落,草棚的帘子突然被掀开。

  只见王纶满身泥浆地冲了进来,连靴子上都沾着厚厚的冻土块。

  由于他频繁往来禀报,侍卫们早已习惯,未加阻拦。

  “殿下!”

  王纶气喘吁吁地行礼,泥水顺着他的衣襟滴落在地,

  “分洪渠道进展极其缓慢!下官已将逃难民夫和本县青壮共计五万九千余人全部调往开挖现场,但……”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声音沉重,

  “效率实在太低,要在一天内完成几乎不可能!”

  朱齐眉头紧锁,出言问道:

  “具体工程量完成多少?”

  “不足十分之一!”

  王纶摊开满是水泡的双手,显然他也亲自参与了挖掘,

  “春寒料峭,如今大部分地段表层一尺都是冻土。

  民夫们用镐头刨挖,效率极低,平均每人每日仅能完成0.5方土石,这还包括运输距离。”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更要命的是粮食消耗——五万多人每日要吃掉近六百石粮食,我们的存粮……”

  朱齐心头一沉,按照原计划,开挖一条通向大清河的小规模分洪渠道,总土方量约二十五万方。

  按这个进度计算,即便所有人不吃不睡,也要八九天才能完成。

  而根据商辂的禀报推算,洪峰最迟明日午时前后就会到达。

  案几上的灯火忽明忽暗,映照出太子凝重的面容。

  他快速在纸上写写画画,皱眉思索:若集中力量突击关键地段,或许能先完成一条简易泄洪道,但冻土问题——

  突然,朱齐抬头问道:

  “这冻土层有多厚?全段都是这样吗?”

  “回殿下,北岸向阳处稍好,约半尺冻土,南岸背阴处最厚处达两尺。”王纶不顾袖子上的泥水滴滴答答,躬身行礼道,

  “下官已命人用火烤、热水浇等方法尝试解冻,但成效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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