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在海拔三千米的山径间翻涌，锦华的登山杖深深戳进湿润的腐殖土里，水珠顺着碳纤维材质的杖身蜿蜒而下。手机突兀的震动声惊飞了树梢几只蓝尾鹊，他扯下防风面罩，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邵郑“二字，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喂喂，大议长不用说了，“锦华把登山杖斜倚在岩石上，单手扯开冲锋衣领口透气，“我晓得肯定是一大群弹劾举报我的。往往一砖头下去，叫的最响的就是被砸中的——给我记好他们的名字，我会一家家去杀的。“

　　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叹息，混着电流杂音显得格外滞重：“我算是明白你那句'不计后果'了，杀杀杀的。现在关内地区大大小小官员少了一半，你是不是得给我个办法呀？“邵郑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这位执掌议会二十年的政坛常青树，此刻竟像被抽去脊梁般佝偻。

　　锦华扯下手套，指尖在冰凉的岩壁上摩挲，山风卷起他鬓角的发丝：“大议长呀，选拔官员不是你们议员议长的工作吗？我是故宫庭首席，负责的是纪律监督，国家安全，政治外交。“话音未落，登山包突然剧烈晃动，莫凡整个人倒挂着从上方岩石探出脑袋，蓬松的黑发扫过锦华肩头。

　　“议长大人呀，“莫凡单手抓着岩缝，另一只手精准夺过手机，迷彩作战靴踩在锦华背包上发出闷响，“你光抗击海妖了，妈的人吃人比妖魔吃人多得多！“他脖子上的星图项链随着动作摇晃，映出眼底燃烧的火光。

　　邵郑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是莫凡呀，你也不是不知道，平民能修炼到高阶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大部分超阶法师都是各个世家的。总不能让平民或者初阶法师做主吧，妖魔入侵怎么办？话说莫凡你救古都援青岛扫贪官学府冠军，功绩够了，要不你也当个议员吧？“

　　莫凡倒挂着转了个圈，稳稳落在碎石小径上，作战靴碾碎几株嫩绿的蕨类植物：“议长大人，要我说那些被我们处决的官员屁用没有，跟空气一样。妖魔入侵了他们跑的最快，妖魔不入侵，他们就吃人，还不如平民当呢！“他扯开战术腰带，从暗袋里摸出压缩饼干咬下一大口，碎屑混着呼出的白雾飘散在冷空气中。

　　锦华夺回手机时，屏幕已经沾上几块饼干渣。他用袖口随意擦了擦，目光扫过远处被云雾吞没的山脊：“议长，莫凡说的其实有道理。可以实行军政分离，城市事务交由人民选拔出来的德才兼备的人。然后卫法师部队负责防御妖魔入侵。“他顿了顿，登山靴碾过碎石发出细碎声响，

　　“少了世家这些地头蛇，即使是那个人后来变成贪官，也好处理，不至于像我们遇到的一样直接在城市当占城为王的恶霸。正好关内那些地区的官员，我都清理一遍了，可以实行试点，人民选拔市长议员等官员，四年一届，四年一换地，不让同一个人在当地经营过长时间。“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唯有山风掠过林梢的簌簌声填满空白。良久，邵郑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小华，好主意呀。以往也有人提出来，没多久就被世家担任的上层官员压下去了。你的地位足够高，而且这次大处决也震慑了不少人......“

　　“好，议长您忙。“锦华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贴身口袋。莫凡正用匕首削着树枝，木屑纷飞间突然开口：“你真觉得这法子能成？那些老狐狸可不会乖乖交权。“

　　锦华重新戴上防风面罩，镜片后的目光望向云层深处：“总要有人先把刀架在脖子上。“他握紧登山杖，杖尖在岩石上划出火星，“四年前我接手故宫庭南守时，监察司连份完整的官员档案都拿不出来。现在？“

　　他扯开背包侧袋，露出厚厚一摞文件，封皮上“贪腐实证“四个红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目，“现在我们有足够的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