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行事百无禁忌，这倒还在其次。

　　许多魔道中人比这更狠的多了去了。

　　可刚刚那一手幻术，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破碎虚空，黑洞吞噬。

　　那种场景，浩大，恐怖到了极点。

　　强如驴子，有那么瞬间，仿佛都看到了自己的太奶，在向自己招手。

　　“域外天魔？”

　　“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弟弟。”

　　黄金狮子下意识点头，旋即板着脸道：“不过，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现在放开你记忆的核心区域。”

　　“老夫也曾纵横万古，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驴子虽然暂时屈服，但并非被黄金狮子击败，而是他的神魂与道衣纠缠一起，如今道衣遭到吞噬，他也受到了影响。

　　“过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陈凡过来？”黄金狮子威胁，却没有注意，一道流光顺着陈凡离去的方向，冲出了道宫秘境。

　　“驴子被压制，现在看来，问题应该不是太大。”

　　流光散去，陈凡真身出现。

　　之前被送出的幻身，点点头，化作烟云消散。

　　“还真被黄金狮子说中了，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幻身。”狼灭注意到这一幕，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该胆子大的时候，比谁都胆子大，该低调的时候，没人比他还隐忍。

　　而且，就算此时此刻，他也不敢保证，面前的陈凡，就是他的真身。

　　“四相阵……暂时不用撤掉。”陈凡四下看了看，院落依旧被四相阵封控，但并没有急着去掉，而是提着贺焱的肉身，进了内宅。

　　“饿上几天？”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陈凡并指如剑，刺穿心脉，直接提取精血，不多的时间，贺焱肉身就变得萎靡，虚弱。

　　唰，白骨流光裹着神魂，附着上去，血气焚烧，封锁，如画地为牢，要把他生生炼死。

　　“难怪，鬼上身，选的都是体弱多病的人。”

　　“已经放掉心血，虚弱成这个样子，血火居然还这么可怕。”

　　陈凡体悟，以他现在神魂的力量，如果不是有白骨流光保护，又从黄金狮子嘴里知道许多关窍，别说附体，夺舍，真要附上身，肯定要吃个大亏。

　　“血火是第一道防御。”

　　“接下来还有能不能适应的问题。”

　　陈凡附着在贺焱肉身上，血厚煅烧一阵，逐渐适应下来，但就在这个时候，神魂受到血肉影响，猛地就感到一阵阵眩晕，就真的像他失血过多一样。

　　除此之外，肉身虚弱，神魂疲惫，各种心魔就冒了出来。

　　有他自己的，也有贺焱，还有天狼的，纷乱如麻。

　　“每一重境界都有其道理。”

　　“夺舍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搞不好就要死于非命，变成守尸鬼。”

　　陈凡心语，尔后白骨流光，不停在神魂上游走，将所有心魔都净化，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猛地出了口长气。

　　咔嚓，琉璃瓶碎裂，里面的心血，重又注入体内。

　　在这个过程中，陈凡又又一次经历了血火煅烧，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等熬过这个阶段，整个人看起来都像瘦了一大圈。

　　“不到夺舍境，这样的做法，和自残没什么区别。”

　　“不过，风浪越大鱼越贵。”

　　“一切付出都是值得。”

　　陈凡起身，吩咐了一句，十几名侍女，鱼贯而入，替他沐浴更衣，又帮他喂饭。

　　等稍稍恢复精力，他甚至尝试着处理了十几份公文：“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滋味，果然不错。”

　　挥退侍女。

　　又将狼灭喊到近前。

　　此时的狼灭，只剩下半截身体，可谓狼狈。

　　不过到底是妖物，都成这幅模样了，竟然还活着，气息也依旧悠长。

　　“你我也算故交。”

　　“彼此也知道对方脾性。”

　　“我现在就问一句话。”

　　“跟不跟我做事？”陈凡抓着狼毫，伏案书写。

　　他前世就喜欢写字。

　　只是这具肉身还不适应，又是最虚弱的时候，写起字来，终究少了许多劲和意。

　　可在狼灭看来，这副字，却极为刺眼，甚至称的上凶狠。

　　“与我善者为善人。”

　　“与我恶者为恶人。”

　　“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争来早与来迟。”

　　“好一个，善人，恶人，头次知道，善恶原来是这样划分的。”狼灭眼皮子跳了跳，这个字帖，可谓是说透了陈凡的心性，完全的以自我为中心，你对他好，就是好人，对他不好，就是恶人，没有任何是非观念。

　　后面这句善恶到头终有报，更是说明，你对他好，他会加倍对你好，你对他不好，搞不好就要人头落地。

　　“行恶得恶，如种苦种，恶自受罪，善自受福。”

　　“你认为我说的这句话，有没有道理？”陈凡又开口询问道。

　　“有道理。”狼灭不是人，人类是非善恶的观念，对他来说同样没什么触动，反而陈凡的道理，更加符合他的理念。

　　“那么，你是跟我，还是不跟？”陈凡说话慢条斯理，气息虚弱。

　　可这一刻，狼灭的心却狠狠提了起来。

　　他知道，话说到这程度，自己一旦表态，就是分生死的时候。

　　“我……”

　　狼灭很想拒绝。

　　毕竟，他可是天狼一脉。

　　哪怕身份地位远远比不上贺焱，也和王族有关。

　　现在居然要跟着人类做事？

　　而且，往后天狼一脉，要降临，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可若不应，立刻就要死。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

　　该说不说，比起他所在的那个妖魔横行的世界，这边吃喝享用强出不知多少倍。

　　要不然何至于连属于王族血亲的贺焱都不想把族人招过来？

　　真要死掉，他委实又有些不甘心。

　　“要不要拼一把？”

　　狼灭看着面前的陈凡，眼角余光扫过，旁边床榻上，陈凡肉身此时也躺在那里。

　　真要动手，以陈凡现在的状态，他的胜算不是一般的大。

　　但他不敢。

　　因为至今他都分不清，二人到底是真身还是幻身。

　　更是因为他太了解陈凡了，胆大心细，怎么可能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