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金大脑飞速运转，消化着这些信息，同时咽了咽喉咙，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局，骗真人？”

　　“这当然是因为——”释魔几乎整个身影都要缠到颂金身上了，“我们想要干掉他。”

　　颂金心头一跳。

　　“这是一个要从八百年前说起的故事，在我跟你说这个故事之前，你得再被我下一个锁芯咒，虽然我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忠诚的人，但毕竟是这么大一件事，还是得稳妥一点，你说对吗？”

　　释魔的声音在颂金耳边轻轻回荡，让她的耳朵好像凑在一个小小的气口上，甚至让她耳朵觉得有点痒。

　　颂金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这里其实不需要她回答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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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进来。”

　　李梦舟睁开眼睛，结束打坐，朝门口看去。

　　钟玉走了进来。

　　“聊聊？”

　　“聊什么？”

　　钟玉转过身，将门关上，又拿出一张屏蔽符，将这个房间变成一个与外隔绝的小结界。

　　她直视着李梦舟。

　　“聊三位观主为什么频繁地、轮流地闭关。”

　　“聊你为什么自从赤原失踪以后，就突然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跟任何人接触。”

　　“聊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崩塌的秘境。”

　　“聊……宝塔观存在的真相。”

　　钟玉说完，李梦舟脸色纹丝不变，宛如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是，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却均有一种两个人早就心领神、一定会有今天这么一天的从容。

　　“刚刚崩塌的这个秘境，一千年前叫净光秘境。”李梦舟说。

　　钟玉脸色微微一变。

　　李梦舟却只说了这一句话。

　　意思是，我已经抛出一根线了，接下来到你开口了。

　　钟玉点点头，说：“四方院、竹影峰、紫月洞，看似三个山头，实为一宗，分山头，是为了分化弟子。而所有弟子，元神期前必须下山，此后也不能再久回山上。这些，都是为了掩盖宝塔观背后的一个秘密。”

　　“我记得，你是奉玉带回宝塔观的。”

　　“谁不是呢？”钟玉神色严峻，“四方院的每一个弟子，都因为他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踏上修行之路，也因此结下因果。”

　　“既然你也知道，因果在身，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因为这一次秘境之行，让我确认了一件事。”钟玉看着李梦舟的眼睛，“你也不甘心被这个因果束缚。赤原失踪以后，你顺延拿到了进入素月潭的机会，但是，在那之后，你虽然成功筑丹，却更加不参与观里的事情，常常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关注过你，你在山中一座水潭，养过一头铁鳄。”

　　“所以呢？”

　　“之后，你又常常出入习武观，让我不得不猜想，你在修炼一门需要用到铁鳄的功法。”

　　“嗯？”李梦舟这个时候终于有点惊讶之意了，“没有想到，就这么两件事，就让你猜到了这一点。”

　　“当然，需要用到铁鳄的功法很多，然而，再联想到你是从进入素月潭之后才发生的变化，就不难理解了。”钟玉说，“你在筑丹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你冰魄之体的关系，所以让你发现了你体内有一份斩不断的因果，而那份因果，就是当初接你进宝塔观的真人给你种下的。所以，从素月潭出来以后，你在想各种办法，想要斩断这份因果。”

　　“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牵强附会。”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只需要知道这么几件事，就能猜到你在做什么事吗？”钟玉往前走了两步，“为什么我又在秘境中，才终于确定，你是在跟我做同一件事。”

　　李梦舟眼神微变。

　　“他也在你的身体里种了因果，你这几年，也在想办法斩断这份因果？”

　　“没错。”钟玉点头，“冰魄之体，铁鳄精血，你在修炼的功法，是血魂挪移之法。这是血宗功法，三年前，你曾领过一个任务，追捕一名血宗弟子，想必这个血魂挪移之法就是在他身上得到的吧？根据这个功法，可以通过找到另一个属性相近或相同之物，通过精血互渡，在两者之间偷天换日，转移因果。”

　　“但是，你的精血、气机与铁鳄互换交融，铁鳄在逐渐被你影响的同时，你的体内也逐渐被铁鳄精血影响。”

　　李梦舟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是岩蜥蜴？”她不解，“那天晚上，你果然没有睡。但是，就算是我发现了岩蜥蜴，又怎么了？换作是你，你一样会发现。”

　　“但我不会知道，它是被季子剑体内的缉妖剑吸引过来的。”钟玉说，“只有已经被铁鳄精血改变了一部分气血的你，才能敏锐地察觉到那只岩蜥蜴是因何而躁动。事实上，在密境中，你也是收获最多的，不是吗？岩蜥蜴和铁鳄同属一宗，对蕴藏灵力之物极为敏感，往往被修炼之人用于野外寻宝。”

　　李梦舟这才知道，自己暴露在什么地方。

　　“那你斩断因果，用的是什么办法？”

　　钟玉：“我不是冰魄之体，没有办法使用血魂挪移之法，但是，因果因果，只要没有了因，也就没有了果。”

　　李梦舟难以置信地一笑。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钟玉说：“你是因为冰魄之体，才可以借助筑丹的契机，发现你身体里面的真相，我并没有任何特殊体质，按照正常来说，我是无法发现这一点的，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李梦舟露出疑惑之色。

　　钟玉说：“你是不是也对赤原的失踪充满疑惑？”

　　“这跟赤原有什么关系？”李梦舟问。

　　“因为，在宝塔山，不止有一个异空间。”钟玉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面，“就在我们的脚下，还存在着另一个地方。”

　　李梦舟脸色一变。

　　“如果我告诉你，消失了八百年的蓬玄府，其实就在我们的脚下呢？”

　　“如果我告诉你，奉玉，也不是奉玉，他的修为也不仅仅是虚空期呢？”

　　“八百年前，蓬玄府因为有两位搬山境强者坐镇，是万妖域第一大府。”

　　“一个，是被困在我们脚下蓬玄府的玄音。”

　　“另一个，则是以奉玉之身镇守宝塔山、不让世间发现这个秘密的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