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一句，林诺大概懂了！

　　挑剔，阴阳怪气，或许还会有些神经质。

　　这应该就是保罗难搞的地方。

　　没问题，配合！

　　说实话，林诺自己都觉得这身太普通。

　　第二套，风衣加线衫，色彩和设计上活泼许多。

　　保罗看了几秒钟，皱眉道：“你是刚毕业的大学助教吗？换！”

　　第三套，黑色皮衣搭配高领毛衣。

　　保罗眯了眯眼，沉默了一秒，随即摇头：“我们不拍警匪片！换！”

　　第四套，第五套……

　　拍杂志，换几套服装都是常事。

　　这种事还不至于翻脸。

　　林诺脸上的表情，有七成是不耐烦，还有三成是好奇保罗到底有多少损人的词。

　　热芭在一边坐半天，补妆两次，还没见到镜头长什么样，都有点犯困了。

　　想去帮林诺说几句好话，一想到总是被他调侃揶揄，硬生生憋了回去。

　　估计是想先看看林诺的笑话，再来帮忙。

　　第六套！

　　广播体操多少年才发展到第九套，这么一会，林诺已经换上第六套服装。

　　这次是最新款的时装运动外套加牛仔裤。

　　林诺自己最喜欢这一套，最起码比其他那些穿得舒服。

　　保罗叹了口气，甚至懒得开口，直接挥手淘汰。

　　不说话可不行，刚才好歹还有句点评！

　　林诺没离开，大步流星走到保罗身边：“章……保罗，你总得说点问题出来，我好和造型师、服装师沟通。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热芭眼见林诺还嘴，坐不住了，来到身边劝了几句。

　　不劝还好，这一劝，保罗反而炸毛。

　　“我不要帅哥，我要男人！”

　　“男人，你懂吗？”

　　保罗一着急，中文说得越发别扭，生气地指着热芭：“这个，是女人！”

　　又指了指林诺：“你，是男人！我要男人！”

　　林诺笑了。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不就是要男人吗？你别来这，我推荐你一个城市。

　　到时候让你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你笑什么？”摄影棚里本来就热，保罗一生气，头上冒着白烟，歇斯底里，“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时尚？”

　　热芭长出一口气，想要再说几句缓和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尴尬地杵在那里。

　　再看看摄影棚里，一众工作人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降到冰点。

　　有问有答，才是沟通。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当然要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不懂。”

　　说完，林诺抖了抖身上的运动外套，淡定说道：“我自己穿着舒服，就是时尚。”

　　完喽，今天的拍摄应该是毁了。

　　工作人员有等着看好戏的，有庆幸早点下班的，还有幸灾乐祸，捂嘴偷乐的。

　　热芭捂着额头，凑近林诺，小声道：“我单人拍，你先回去。晚一点我去帮你和品牌方沟通，你别说话了。”

　　“谢谢。”处于事件中心的林诺，语气一直很好，相当平静，“但你别管，这是我的事。”

　　“你忘了上午我揍黑色肉球了吗？”

　　林诺本意是想表达一个直面问题的态度，顺便告诉保罗什么叫男人。

　　没想到热芭只听出表面意思。

　　她以为林诺要干架，连忙握住他的手，把他往边上推。

　　她那小身板，林诺不想动，肯定推不走。

　　林诺直接握着热芭的胳膊，将她原地提起来，搬到旁边。

　　随后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示意工作人员把手机递过来。

　　“不是看穿什么衣服，才知道是不是男人！”

　　林诺打开围脖，不用刻意搜索，马上找到他上午一拳一脚，打飞“黑色肉球”的视频：“这才叫男人！”

　　这种维护身边女艺人，整治极端粉丝的行径，肯定是赞扬大过批评。

　　当然，林诺打人的时候，可不会考虑什么影响。

　　保罗扫了一眼视频，摇摇头：“我赞赏你的绅士行为，但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拳头可以展现男性，服装同样可以。”

　　“男性荷尔蒙！”

　　“你有，可惜你穿不出来！”

　　“法国！我们懂男人，懂时尚！你们不行！”

　　保罗双手不停比画，显然有些激动。

　　中文也说得不顺溜了，但意思还是能听明白。

　　前半段，林诺没啥意见。

　　你说我不懂时尚，我不和你争辩。

　　但你别他妈的往国家层面上扯？

　　“你们懂男人？我觉得你们更懂投降！”

　　“穿不出来？干脆别穿了！”

　　连换六套服装没事，争论一下同样没问题。

　　你上升到国别，肯定不能惯着你！

　　林诺的火气冒起来了！

　　管你什么国际摄影师，管你什么奢侈品牌、大牌杂志，老子不伺候了！

　　还是那句话，我和他们不一样，跪着的饭，不吃！

　　大不了撂挑子不干！

　　说完，林诺直直地瞪着保罗。

　　把身上的运动外套摔在地上，随后一把将衬衫扯开脱下，随手甩飞。

　　就这么赤裸着上身，放肆地展示着流线型的肌肉线条，挑衅地站到保罗面前。

　　“呜！”林诺和保罗没什么，倒是热芭哼了一声。

　　林诺一扭头，才发现把衬衫甩到热芭脸上，连忙要拿回来。

　　“别动！太棒了！”

　　保罗看着林诺的赤膊造型，又看看热芭抱着林诺衬衫的模样，激动地呼喊出来。

　　说完，直接来到两人身旁。

　　拉着热芭靠在林诺身上，还把衬衫团成一团，让她捧着。

　　走远两步观察一下，又靠过来把热芭的一只手放在林诺的腹肌上。

　　“完美！”保罗满意地拍了一下手，示意两人别动，试拍几张。

　　你说你贱不贱！

　　好好试衣服，你不拍。

　　老子脱了，你说太棒了！

　　我不保守。

　　为了艺术，上半身随时可以脱，下半身可以有保留地脱。

　　叽叽歪歪半天，说不到重点。

　　直接说想拍这种，早拍完收工了！

　　“灯光，调整一下，准备开拍！”

　　保罗不愧是个法国男人，完全不介意“投降说”，马上投入工作状态中。

　　试着拍了几张，保罗的脸上从满意慢慢变成沉醉：“很好，就这样！”

　　“我早说过，你们这里的男明星太拘谨。你看现在的状态，多有张力！”

　　扯淡！

　　你什么时候说过？

　　林诺心想：不就是光着上半身吗？有啥张力？

　　夏天的时候，我带你去胡同里走一圈，满满都是老大爷的张力。

　　两人好歹达成一致。

　　热芭却一脸的委屈。

　　她抱着林诺的衬衫，站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新衣服吗？怎么一股子汗味？”

　　“这里太热，刚才又在发火……便宜你了，原味的！还有，拍完了手就拿下来，别揩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