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转过头，立刻变出一副惊讶动容的表情：

　　“真是难以置信啊，让精灵，哪怕是半精灵改信！这简直就是奇迹，学院过去记录的案例中，只有一起半精灵改信的情况——那还是对方被吸血鬼大公初拥转化为血族后，被迫皈依的情况。”

　　顾德不解：“能不能打个比方？我才刚入学，一节课没上过，不是很懂……”

　　“相当于让极端动物环保素食主义者跟你坐大排量燃油汽车外出打猎完了去吃露天烧烤烤肉猛猛吃结果引发山火导致899种濒危野生动植物灭绝。”李承高说道。

　　“还是不懂。”顾德摇头。

　　李承高直白道：“让犹太人不割包皮。”

　　“那这下看懂了。”顾德肃然起敬：“没想到唐克骑士居然有这种能耐，人才啊。”

　　“吸血鬼大公都不一定能让精灵改信，他能让精灵改信，他比吸血鬼大公都牛逼。”李承高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真的是这个！”

　　唐克骑士只是笑笑，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但说完，李承高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不过你既然能够作出这种贡献。只要告诉教会，奖励绝对不少啊，别的不说，给你安排个正庭级的职位，当上紫银矿山的地方主教，肯定没问题啊？”

　　“功劳是有的，但不是在我身上，受洗的过程和记录都被现任紫银矿山的地方主教温迪米尔所占据，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说：‘唐克·堂吉诃德·塞万提斯啊，你太年轻，这份荣誉落在你身上，你承受不住，会有很多人觊觎你的成就，嫉妒和诋毁你，不如我作出点牺牲，苦一苦你们家，骂名我来背。’——还承诺给我安排更多升迁和表现立功的机会。”

　　“后来……呵呵，无需再提了。”

　　唐克骑士摇摇头：

　　“但这无所谓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只能说是我自己不够努力，过于轻信了主教当时哄骗我的说法……而且我这样软弱愚钝的人，后面还从事了犯罪，早就没有了上进的心思。”

　　“我啊，能守护的只有我的信仰和我的女儿了。她母亲不懂人话，女儿又是个混血还是个异端，遗弃是早晚的事情。”

　　“我只求，您把她当做魔法原料卖掉之前，告诉她，不要忘记主神的教诲，《泰塔尔圣言录·卷七·德行篇》曰：‘赴死者，从容坦荡，方为得体。’”

　　李承高一怔：“慢着——你的意思，你半身不遂，女儿注定要没爹没妈的命运，所以你请求顾德的嘱托是……要求她不要忘记宗教的礼节？”

　　“失命事小，失节事大啊！”

　　唐克骑士激动地说道：“她是一个信徒，我是引她入门之人，命没了就没了，她本就是半个人，要是做不到教典的要求，泰塔尔怎么会满意的呢？”

　　“……我引以为傲的抽象，在你们这群狂信徒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顾德什么话都没说，李承高先破防了：“我已经觉得我很努力在成为抽象高手了，但为什么你们只是一次真情流露，就已经达到我这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了呢？”

　　“本以为你是个配角，没想到，你竟然扮猪吃虎！”

　　“顾德学弟，此老登天资纵横，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顾德已经习惯了李承高的性格，淡然说道：“学长，他谋财害命好几次了，早就要上法庭审判的。还有这个面包人也是，一个都逃不掉。法官检察官陪审团都是地球人，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吗？”

　　“那没事了。”李承高咳嗽两声，说道：“没想到学弟你还挺懂法律的。”

　　“好歹我也是参加过死刑审判的人。”顾德说道：“虽然是我自己的。”

　　“所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承高一摊手：“你真要是把他女儿拿去卖了，我怎么还觉得有点不爽呢。”

　　顾德斜了一眼对方：“不卖还能干什么？要不送学长你？”

　　李承高理直气壮：“我是童子功。”

　　“那你拿去卖了呗。”顾德一摊手：“当材料卖不就行了？”

　　“你说的好听，你知道办理一个通行证有多麻烦吗？过海关申报，精灵还好说，不会传染人病，半精灵那要补的疫苗可就多了，往小了说，30学分呢！要是查出点什么携带大规模传染性诅咒，那驱散费最差都得70学分——70学分啥概念，你换成柯莱，能买一车金发碧眼细腰长腿的纯血精灵。”

　　李承高双手叉腰，自豪地说道：“再说，我因为把无毒蘑菇当有毒蘑菇卖，被消费者大量投诉，现在已经被市场拉黑了——诶，那你怎么不去市场卖呢？”

　　“嘿，您猜怎么着——我也让丫的被拉黑了。”顾德冷笑一声：“他们说我是老登装新人，到处拆台子，叫纠察队给我赶出去了。”

　　俩人一合计，发现这半精灵的事情还真不好处理。

　　“你要不，送你在追求的那女孩子吧。就跟你煲电话粥那女孩，我记得是叫洛汐来着的吧？”

　　李承高灵机一动，想到个主意：“女孩子共情能力都很强，你把故事一讲，就说你拯救了一个半精灵少女的命运，把自己包装成英雄，吹吹牛皮，那小姑娘刚入学，就收到了个拎包送水的佣人，再听听故事，亮一下过海关时候缴纳费用——这好感度，不得咔咔往上涨？”

　　顾德摇头：“洛汐不像那种性格的，这么破费，她反而会责怪我乱花钱。”

　　李承高立刻说道：“嘶，咱弟妹这么持家啊？”

　　“远没到那地步，而且我也没在追她，就是一般朋友。”顾德翻了个白眼：“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处理了，皈依人类信仰的的半精灵……这东西说罕见好像也是真罕见，但没用好像也是真没用。放着不管死了吧，又觉得可惜。”

　　李承高摸了摸下巴：

　　“看着珍惜实际上压根不值钱、流通的过程和手续困难重重、背后还有点感人小故事，有优秀的特质但是就是没啥用。”

　　“——这不就是钻石吗？”

　　“甚至都是块碳。”

　　顾德愣住了。

　　在这一刻，顾德脑海中突然划过了无数广告营销的宣传。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半精灵寿命也很长，一只就能流传很久。】

　　【非洲苦工拿命挖钻石，甚至引起了军阀乱战冲突……】

　　【半精灵被各处歧视排挤，甚至引起了帮派冲突……】

　　【钻石在工业领域可以发挥本身质地坚固的优秀特性，作为切刀和磨料。】

　　【半精灵在军事领域可以发挥本身不用交社保的优秀特性，作为炮灰和耗材。】

　　【钻石本质是块碳，靠着营销就能卖出昂贵的价格，成为奢侈品的象征……】

　　【半精灵本质也是块碳，靠着营销……】

　　“学长。”顾德露出了笑容：“我好像，发现商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