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秀才遇到兵
“殿下,孔某言尽于此,望殿下三思。”
说完,他轻轻转身,向府外走去。
就在这时,道衍和尚见状欲上前阻拦孔讷。
他深知孔讷在士林中的影响力,以及他此次来访可能带来的变数。
就在他即将迈出步伐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拉住了他,正是李增枝。
“道衍大师,且慢。”李增枝紧盯着道衍的眼睛。
“他是衍圣公,孔门之后,德高望重。此时此地,我们不宜与他正面冲突。更何况,他的话语虽直,却也中肯,殿下自会思量。”
道衍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李增枝所言非虚。
他收回了迈出的脚步,目光复杂地望向孔讷远去的方向,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李增枝见状,低声继续说道:“大师,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我们需静待时机,以智取胜。孔讷虽去,但他的意见已留在殿下心中。我们只需耐心等待,看殿下如何抉择。”
曾棨、马乐、林环,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焦急。
他们的目光紧随着衍圣公孔讷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舍。
孔讷的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年的儒家智慧与尊严,让这三位饱读诗书的学子心生敬仰,更不愿就此错过与这位圣贤交流的机会。
曾棨,身为三人之首,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率先迈出步伐,欲要追上前去,却不料,燕王府那厚重的大门已悄然关闭,将孔讷的身影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中某种信念的破碎声,却又迅速被一股更为强烈的求知欲所取代。
马乐紧随其后,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懊恼。
他深知,能够亲眼见到衍圣公并聆听其教诲,是何等的难得与荣耀。
而今,这扇门的关闭,似乎也将他与那无上的智慧之光隔绝开来。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仿佛要以此来驱散内心的失落与沮丧。
林环则显得更为内敛与沉稳。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却在快速地思考着。
他明白,即便追上了衍圣公,也未必能有机会深入交流;而眼前的燕王朱棣,或许正是解开他们心中疑惑的关键所在。
此时,朱棣的目光恰好落在了这三位学子身上。
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对年轻才俊的赏识。
他转头向李增枝问道:“增枝兄,这三人……可是有何特别之处?”
李增枝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这三位皆是当世才子,学识渊博,志向远大。曾棨,文采飞扬,笔下生花;马乐,思维敏捷,善于辩论;林环,沉稳内敛,见解独到。他们三人此次前来燕王府,有要事求于殿下。”
林环,本是温文尔雅,以沉稳内敛著称的学子,但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再也难以遏制。
“何谓有求于燕王殿下?这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曹国公府以何种手段,将我三人诱骗至此,致使我们错失科举之机,此等行径,岂能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李增枝站了出来,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缓缓开口,将自家兄长李景隆如何设计将曾棨、马乐、林环三人骗入府中,又如何巧妙安排,将这三人从繁华的应天城秘密送至北平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棣。
“兄长他,实则也是一片苦心。他深知这三位学子的才情与抱负,不愿他们被科举的枷锁所束缚,更不愿他们卷入朝堂的纷争之中。于是,便出此下策,将他们带到了殿下您的身边。殿下您雄才大略,求贤若渴,这三位学子若能得您赏识,定能一展所长,成就一番事业。”
林环对于李增枝的解释并不买账。
他冷笑一声,反驳道:“苦心?这般的苦心,我三人可承受不起!科举乃是国家选拔人才之大事,我等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为国效力。如今却被你们如此戏弄,试问,这天下间还有何公道可言?”
“林公子所言极是,此事确是本王府上之过。但本王也愿以诚意相待,若三位公子愿意留下,本王必当委以重任,不负诸位之才情。”
朱棣的话语中透露出诚意。
林环却并未立即应允。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朱棣的提议。
最终,他缓缓开口:“燕王殿下之意,我等心领了。但科举之事,乃我等毕生之志。若殿下真有惜才之心,还望能助我等重返应天,参加科举。如此,方不负殿下之厚爱与我等之所学。”
李增枝一把抢过身旁侍卫手中的佩刀。
随着“噌”的一声轻响,刀刃出鞘。
李增枝没有丝毫犹豫,手持长刀,稳稳地架在了林环的脖子上。
“给你说话,是给你面子,”李增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你不要不知好歹,还回应天?回个屁!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林环的身体虽未动分毫,但那双紧盯着李增枝的眼中却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愤怒、不甘、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胸中翻涌。
他并未让这股力量冲垮自己的理智,而是努力地保持着面色的平静,尽管那颤抖的双腿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情感。
“我求燕王给你们三人行个方便,”李增枝继续说道,语气中虽然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你们在北平参与科举。不过,你们得记住,这个机会是燕王给你们的,是你们用性命换来的。所以,你们最好给我好好珍惜,别到时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也行……”
林环小声说道。
此时此刻,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于是,他选择了妥协,选择了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毕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