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刘章少年英武,提出了要舞剑,并且要唱“耕田歌”。吕太后素知刘章的父亲善于耕田,于是问道:“这耕田的技巧是什么呢?”
刘章借题发挥,答道:“耕田的奥妙在于要把不是自己种下异己全部拔掉。”
刘章此话还有弦外之音,暗指你们吕家人是我们刘家人的异己,迟早有一天要把你们除掉。
吕太后默不作声。恰好此时,有一个吕家人喝醉了,想要逃席,还没走几步,刘章拔剑上去就把那人砍了,报告吕太后道:“有一人刚刚想逃席,我已经以军法处置,把他砍了。”全场哗然,吕太后什么也没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吕太后除了大搞刘吕联姻外,在朝中还干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她把所有刘家重臣的权力夺了来,交给了吕家人。按照刘邦的遗命,曹参之后任命王陵、陈平为左右丞相,周勃为太尉。由于吕太后大肆封诸吕为王,王陵很耿直地提出了反对意见,结果王陵被免去了官职,回家后七年就病故了。陈平逢迎了吕太后,因而格外得到吕后的青睐。
陈平很聪明,他现在官拜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吕太后又不希望亲刘氏的臣子手握大权,因而陈平在家里每天只干两件事:喝酒和玩女人,不理政事。
吕太后在找不到其他吕氏宗族可以代替陈平的情况下不希望陈平手握太大的权力,而陈平恰好主动扔掉了权力,除了喝酒泡妞什么事都不干,只是挂了个右丞相之名。吕太后更高兴了,也更加青睐陈平。
但吕太后的妹妹吕媭因为当年陈平去逮捕甚至要杀掉自己的丈夫樊哙一事对陈平仍然耿耿于怀,就对吕太后进谗言道:“陈平这个人,整天就知道喝酒玩女人,一个丞相应该是这样的吗?”
吕太后不为所动,还当着陈平和吕媭两个人的面对陈平说:“女人的话最不可听,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这是陈平第三次用自己的智慧稳稳地站在了权力中心,尽管这个权力中心是吕后,陈平作为亲刘氏的重臣,这样逢迎吕后让人看不下去,都认为陈平是个非常圆滑世故的人。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智慧呢?空有一副衷肠,而不懂得审时度势,最终断送的还是自己的性命,其实是一种不明智的做法。陈平褒贬不一的评价也是源于不同的人看待陈平的智慧有些不同的看法。
太尉作为最高军职,统一调动全国兵马,但是周勃的这个太尉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军权全都掌握在了吕后的两个侄子吕禄和吕产手里,两人分别统领南北军。但是不要以为功臣派手里没有一兵一卒,还有一个亲刘氏的功臣派成员手里握有重兵,他就是大将军灌婴。
灌婴坐镇荥阳,手握二十万精兵。也正因为灌婴手里还有兵权,这就给了刘姓宗族和功臣派绝地反击的机会和资本。
吕太后干的第二件大事我们前面提到了,那就是大封诸吕为王。但是在此之前,刘邦为了确保天下永远姓刘,和大臣们以及诸侯王们杀白马而盟誓:非刘氏而王者,因无功,上所不置而封侯,天下共诛之。简而言之就是非刘不王,非功不侯,不是刘家人就不能当王,没有功劳就不能封侯,如果有谁违反了盟誓,天下人都可以起来诛灭他。但是吕太后就是打着刘吕一家人的旗号,强行把大批吕家人封王封侯。
大臣们当中有人敢站出来反对,也正是因为这个白马盟誓在,不过更多的大臣还是聪明地顺从了吕太后,同意吕太后的做法。因为他们很清楚,现在是顺吕太后者昌,逆吕太后者亡。
顺带一提,吕媭也得了个侯爵,叫临光侯,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三个女侯爵,前两个是雌亭侯许负;阴安侯丘嫂,也就是汉高帝的兄嫂,羹颉侯刘信的母亲。
那个前少帝刘恭渐渐的长大了,也得知自己并不是张皇后的孩子,自己的生母已经让吕太后杀掉了,十分生气,脱口而出:“她怎么能杀掉我的母亲,硬说我是张皇后的孩子!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他们姓吕的全部杀光!”
然而祸从口出,吕太后知道后就把刘恭囚禁在永春巷,对大臣们的交代就是刘恭生病了,吕太后临朝主政,不久后毒杀了刘恭,把刘盈和另一个宫女生的孩子刘弘立为皇帝,也就是后少帝。
吕太后就做起了有实无名的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虽然称“太后”,但行使的是皇帝的权力。
吕家人也没有高兴太久,很快,在公元前180年,汉高后吕雉病故。吕太后在临死前特意叮嘱过吕禄吕产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交出兵权,这样才能保证吕氏一族。吕太后还特意交代,她出殡时,吕禄吕产两个人不要来,就待在军营里,以防兵变政移。
两个侄子很听话,但是长安城里资历最老的老臣陈平和周勃为了这次能够彻底诛灭诸吕做了长时间的准备,这点问题难不住他们两个,这时候就体现出了郦商立下的第二件大功。
郦商的儿子叫郦寄,他和上将军吕禄是好朋友,无论郦寄说什么,吕禄都会听。于是陈平和周勃两个人挟持了年迈的郦商作为人质,让郦商告诉郦寄,劝说吕禄交出兵权。郦寄没办法,只好按照陈平和周勃说的办。
郦寄找到吕禄,对他说:“如今你掌握北军军权,可你是赵王,你不呆在赵国,还留在中央,这让别人看来就会怀疑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吕禄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召集吕姓宗族开会商量到底应不应该交出兵权回到赵国。一群人在一起商量也没商量明白,有的说应该交出兵权,有的说不应该交出兵权,吕禄也拿不定主意。
这个时候,齐国的刘襄,也就是齐王刘肥的儿子在齐国起兵了,打出了政治大旗,说要一路打过函谷关直逼长安,杀掉那些不该当皇帝的人,也就是杀诸吕。
吕禄和吕产都慌了,连忙派经久沙场手握兵权的老将灌婴前去荥阳阻止刘襄西进。
灌婴到了荥阳马上倒戈,支持刘襄杀诸吕。情况更加不妙了,郦寄又找到了吕禄,劝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刘襄已经起兵,灌婴又倒戈了,你现在只有马上交出兵权到太尉周勃手上回到赵国,才能保全性命啊!”
吕禄听了,马上交出了北军的军权给周勃。周勃收到兵权后直接发动了政变,凡是姓吕的一个不留全部杀光,就连吕媭和樊哙生的孩子樊伉也被杀了。
吕媭被杀,樊伉被杀,幸好当时樊哙已经死了,如果樊哙还活着,樊哙会不会被杀?就算樊哙没被杀,那他妻子被杀,儿子被杀,堂堂西汉第一猛将,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就因为自己娶了个吕家的媳妇,樊哙心里能高兴吗?气也要气死。樊哙早死也是他的幸运。
此次诛杀诸吕的行动,看起来好像是陈平和周勃的首功,但不要忘了,能够发动政变是需要以兵权作为资本的,陈平只是个右丞相,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整天只知道喝酒泡妞。周勃这个太尉也是形同虚设,他们的依靠只有在荥阳手握重兵的灌婴。灌婴在荥阳一坐,刘襄就不能打到长安。
之所以不能让刘襄打到长安,原因就是刘襄打着如意算盘。他想着自己最早起兵,只要带着军队到长安,再和自己的两个兄弟一合计,刘襄就当皇帝了。这样一来,朝中的老臣们根本控制不住这刘氏三兄弟,京城要乱。而京城没乱,这是灌婴的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