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阵阵的哨子响,
就好似千万哨箭齐射,
想要从一切有孔缝的地方穿过,
兜着顺风的人,压着逆行的脚面,
两双瑟瑟发抖的草鞋向城东方向走,
“蓉哥儿,这去议郎家养马呢,
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人发觉不是,
叔叔也才刚做议郎家娠人,
仗着一手喂马的功夫才得管事看重,
要是我们都出了差错,
你父恐怕很难熬过这冬天。”
瘦高少年黝黑的面庞上灵动的大眼中透着坚定,
头上的黑结巾扎得结实,没有半根碎发呲出,
他看向身侧的中年人,
用未变声的少年音回答道:
“双叔,你就放心吧,这些阿蓉都明白咧。”
说着从怀中掏一块胡饼,
掰开递给叔叔,
“双叔,阿父说你来的早恐怕还没吃东西。”
中年人双叔也不客气,接过蓉哥儿递来的胡饼,
继续对蓉哥儿叮嘱,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惹议郎生气,
议郎脾气可暴躁,
常常打伤下仆,甚至有打死人的说法。
虽说会补些钱,可那也太不值得。”
两人嚼着温凉的饼子交谈着,
与刘仁一行人擦肩而过。
“现在问题在于,
就我们算能确定兄长的位置,
可是就凭我们几个人,
能打破出鬼市那伙强人布下的陷阱吗?”
寒风中,刘仁抱着手看向公孙瓒。
曹操皱着眉为公孙瓒解释:
“这些人既然盯上玄德,就必然会在鬼市中埋伏,
借助鬼市云气对内气的压制来对付玄德。
不然以玄德的内气修为,
想要制住他,需要的人数恐怕要惊动宿卫军。”
公孙瓒心中默算了一会,
冷静道:“也就说贼人的人数绝不会超过五百之数。”
“难讲,毕竟鬼市一直是宿卫军无法管辖之地,
不过应该不会超过千人,
不信他们有这胆子。”
曹操很清楚那些人的德行,
虽说胆大包天,
却绝不想成为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么说我们必须以少击多么?”
刘仁感觉又听到了个坏消息。
曹操看向公孙瓒,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
刘备一骑奋击下的杀伤力,
“以少击多并非不可能,
我们需要一只骑兵,
一只具有可怖冲击力的骑兵。”
公孙瓒也想到了什么,
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孟德是说,一只无坚不摧的突骑?”
曹操几步上前向公孙瓒伸出拳头,
“没错,一只随光武帝纵横河北,
平定天下的幽州突骑!”
公孙瓒兴奋地与曹操碰拳,
“幽州突骑不需要多,
突骑的冲击下,
对于那些不成建制的门客游侠来说是无敌的,
除非他们手中有正规的军士,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曹操双眼微眯,
心中咯噔一下,这也不是不可能。
刘仁一时间跟不上两位大哥的思路,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幽州突骑上去了?
“二位兄长,说得未免太过天马行空,
我们哪来的幽州突骑?”
面对刘仁疑问公孙瓒并没有回答,
反而继续对曹操说:“骑士好说,
可我们没有足够的良马,
没有好的坐骑,根本没有战力。”
“伯圭,我恰好知道,有一家人养了很多骏马。”
曹操带着尽在掌握的微笑看向刘仁,
这时刘仁也反应过来,
这说的不就是那日东市董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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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禁中也被霜白覆盖,
赵忠与蹇硕一前一后走在复道上,
还有不少宫女小太监默默地低头跟随。
“蹇黄门,你知最近外头有许多的关于你叔父的流言?”
赵忠的声音细细的,只有蹇硕能听清。
蹇硕步频加快,拉近了与赵忠的距离,
“太生分了,赵大人。
大人还是同以前般唤我阿硕吧,
阿硕听得自在。”
赵忠不紧不慢地走着,
口中说着些公正无私的话,
“呵呵,蹇黄门这宫中办事可不能成天想着亲切,
做什么都要秉着一颗公心,
为陛下尽忠涂地。”
蹇硕看着快到宫门,连忙点头应和,
“赵大人说得是,
赵大人一心为陛下,实乃有汉以来的近侍表率。”
赵忠按部就班地停在宫门前,不言语。
蹇硕知趣地大步上前到章德殿门前,
同值守的中黄门说话,
“赵常侍来换班了,把门开开。”
那中黄门太监赶忙恭敬作揖,
接着扯着嗓子道:
“蹇大人,陛下口谕,中常侍赵忠、小黄门蹇硕上前。”
这一嚎,不远处的赵忠也听见了,
撇下手下人赶步过来。
中黄门宦官见两人都进前行礼,
这才正声说道:
“让赵忠、蹇硕把事情了再来侍奉,不然就都滚回乡下去。”
中黄门宦官说完赶紧上前扶起两人,
“职责所在,还请两位大人回去吧。”
蹇硕皱眉还想说什么,
中黄门宦官就道:“其他的近侍,宫女继续换班。”
这让蹇硕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赵忠倒是潇洒地转身就走。
蹇硕赶紧追上去,
“大人这可是陛下恼了?那该如何是好?”
“阿硕,何必心焦?
陛下不都交代了?把事情办好才是第一。”
赵忠步子不骄不躁,
掩盖住了他内心中汹涌澎湃的压力,
他到底也有些吃不消,
毕竟不是所有的少壮派宦官都站在他这边。
他很清楚,这次绝对是张让在软耳朵的天子跟前言语了,
还是这样不甘居人之后。
“大人,那我们是要办什么事?
这最近的就像是打结的织球,根本找不到线头啊。”
蹇硕亦步亦趋地跟着赵忠。
“阿硕,你叔父这些年也辛苦,
不如过了年就回乡下颐养天年如何?”
赵忠的话让蹇硕瞪圆的招子,
“别那么吃惊,张常侍和我说起了许多次,
说担心你叔父的身体,
最近的坏账实在太多,是不是精力不济所致?
我想了想,还是别伤了和气。”
蹇硕明白此时已经无回转的余地,
只能尽力去给叔父找些安全着陆的垫子,
结结巴巴地问起:
“王大人那边该怎样交代?
王大人说了很久,要是凑不齐宫中债款,
就让王翘那厮去替管内市,
赚够让陛下满意的铜钱。”
赵忠声音冷漠至极,
“自己许的,就自己抗。”
丢下呆立原地的蹇硕便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