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已经不会很热烈了,葡萄架又帮着遮挡了大半的阳光,陈悠然吃饱饭便拍拍肚子表示吃好了,又一个人窝在硬竹椅上准备小睡一阵。
丰文彦大概是有了阴影,特地问了一句:“这午睡不会睡到又得将旗吉大人请来吧?”
“不会。”陈悠然朝着丰文彦甜甜笑着,眼睛却是睁都不睁开:“下午还要回家一趟,如果要南下的话总是要跟家里说一声才好。”
陈悠然一直不敢睡太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丰文彦收拾的声音,收拾结束之后丰文彦似乎盯着他看了许久,陈悠然意识虽然清楚眼睛却是困得睁不开。
“林西,该醒醒了。”
陈悠然一下坐起身,看了看周围:“丰将军,几时了?”
“不晚,你睡了有半个时辰,别紧张。”丰文彦轻声说道:“你说你要回家我便喊你起来,我就先不去锦衣卫了,今天就在家里休息。”
只是这话说完之后陈悠然跟着鹿九快回詹府,鹿九顿住脚步跟陈悠然说:“主子,丰文彦将军跟着。”
陈悠然撇撇嘴:“不管他,我们从小路回去。”
大概是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詹江府里已经有客人了,陈悠然一看正厅有客人便绕去了旁边的院子,谁知詹江瞧见了他便朝他招手唤他过去。
陈悠然有些犹豫,不情不愿站在门口不动。詹江乐呵呵笑着出来接他:“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害羞呢,快进来。”
让陈悠然有些措手不及的大概是詹江对他的重视,在正厅里詹江先是跟众人介绍了他,而且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表达他的重要性:“这就是我的儿子,名唤林西,从小便将他送到城郊了,离得也远,没什么机会介绍给各位认识,今儿个巧了。”
陈悠然拱手行礼时才瞧见自己今天这身衣裳不够应付这样严肃的场合,默默偏头看了詹江一眼。詹江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做安抚。
接下来便给陈悠然一个个介绍五位客人,其中只有最下位坐着的万景福是陈悠然认识的,而另外四个听官位也是在朝廷说得上话的重臣,分别给陈悠然行了平级之间的礼数,陈悠然皱眉回礼,内心自是烦躁不已。
这五人看样子都是对詹江言听计从之人,甚至有两个陈悠然还听说过他们的名字,想到这儿陈悠然才觉得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在大人谈话的时候詹江明显想让陈悠然旁听,陈悠然却执意不愿,说要回院子里洗澡换身衣裳,詹江也不强求,无奈笑笑:“这是家里,即便是有客人,也怎么自在怎么来。”
陈悠然哪里自在得起来。
府中的嬷嬷给陈悠然备了热水取了衣裳,陈悠然呆滞地洗完澡又换好衣裳去了前厅的时候发现一众人已经离开了,詹江正吩咐嬷嬷准备些吃的给他。
“我在回家之前是不是该提前给义父说一声的。”陈悠然抬脚进门,顺带说道。
“瞎说。”詹江佯怒:“瞧你说的,既说这是自个儿的家还用得着说提前吗?你是这家里头的主子,想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谁还敢说你不成?”
“倒也没那么想,就是觉得影响义父谈事,不好。”陈悠然腼腆笑笑,眼睛里却实在装不出开心的样子,反倒是一副烦恼又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个模样哪里能瞒得住詹江,少年刚刚坐在椅子上,詹江便跟着坐在旁边询问:“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陈悠然一听到这话半躺在椅子上:“旗吉大人说我身体里的蛊虫不太好想办法,要跟着他南下几天去找找他说的朋友。”
“义父已经从南边请了位大夫回来,听闻这位大夫专治奇症,下面的人已经送了信回来,大概今天夜里就能到都城。你今夜就在临溪楼里呆着,我让他们直接到临溪楼寻你。”詹江安抚似的拍了拍陈悠然的肩膀:“放心,不怕,有义父在呢,实在不行义父还有别的法子。被抓起来的一众蛊师义父都差人问过了,只要有些本事的,义父都会将他们接出来想办法的。”
“我知道义父会给我想办法的,我只是觉得麻烦。整日都要回临溪楼住,半点自由没有。”陈悠然抱怨道:“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你这孩子,这世界上哪里有一劳永逸的事情?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咱且不往前说,就说你在临溪楼受伤之后醒来,但凡每日在临溪楼安安稳稳住着,身体自是不会出任何问题。反而你去洛阳要受伤,去凉州还要受伤,这就说明大师的话没问题。”詹江轻声劝道:“你极小的时候我便请以前钦天监的一位老大人给你看过,他总说你到不了及冠之年,义父是又气又恨…”
陈悠然已经走了神,等詹江唠叨完以后才开口回问:“义父说以前钦天监的一位老大人,是谁?”
“姓罗,我听闻你近日不是与一个叫罗霜降的孩子走得挺近吗…”“是是是。”陈悠然抢话道:“我本是要跟陆良远大人的儿子陆承贤相处的,结果发现这罗霜降的性子挺好玩的,我听说罗家人都有通天的本事。您不也跟我说过这罗家就好比瘦骆驼吗?那您说的那个老大人是不是就是罗霜降的父亲?”
“不错,但是这位罗大人很久之前便不问朝中之事,一心呆在三清殿为我朝祈福,愿万民无灾祸,中原无战事。”詹江目光幽深了许多,似乎在回忆什么:“想当年,先皇…”
陈悠然皱了皱鼻子明显一副不愿意听人唠叨却也不能打断人说话的模样被詹江抓了个正着,詹江也不生气,爽朗笑了两声:“好好好,你先吃点东西,如果你和你那个罗小兄弟真有办法,就去闹腾,但切记不可惊动皇上,近日要对付韦家的小动作也收着些,不过义父着实喜欢你的做法,用别人的钱做自己的事,此乃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