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陶映雪扶起陈悠然引着少年朝屋外走,心情不似刚刚那般沉闷:“温露前些日子都在府里陪着我,这段时间她去了锦衣卫,这家里倒是无聊不少,以后你若有时间便经常过来,可以去悠然的书房看看书,我听谨行说你对沙场之战也有些兴趣,不妨与谨行他们多多接触,多问多学。其实习课不在于你人在哪,关键看你心思在哪。”
一模一样的话陈悠然几年前就听过许多次了,他也听进去了,关键还是因为对兄长的崇拜所以愿意接触。
“今日晚膳来这儿吃,我差人去带话给悠然的舅舅。”陶映雪慢慢说道。
陈悠然踏进家里的后花园时有些排斥,因为这里看起来有些颓败,看样子挺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家里的小厮本就被遣散了不少,加上这段时间着实太忙,没人管也实属正常,只是花园里还有一处藤架,藤架旁边还有一个秋千,以前中秋节赏月的时候他们全家都会在后花园里。
陶映雪看着一片破败的后花园,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少年:“近日忙碌也没时间收拾这园子,倒是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我这园子里倒有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林西你跟我过来。”
“是。”陈悠然慢慢说道,这后花园说白了上一次来的时候大概是一个多月之前。而这段时间长安城并未极热,本不该如此,又转念想到家里最近遭遇,不可谓人破败时花破败。
藤架后面有一排略乱却绿意盎然的枝叶,不见缺水,陶映雪指着那植物给陈悠然看:“这是桂花,等中秋的时候花期就到了,到时候满园子都是桂花的香气,我会在一场暴雨来临之前,将桂花摘下晾干,往后也好泡茶喝,还可以做月饼,今年中秋你若有时间便过来。”
“好。”陈悠然跟在陶映雪身后欠了欠身子,只觉得通身疲乏。
快到中午时陈悠然就在书房门口的旧藤椅上窝着身子睡着了,以前他都不曾这么睡过,陶映雪以为少年累极了便没有喊人起来用午膳,一直到太阳西斜时,鹿九才偷偷潜进陈府的院子里喊醒陈悠然。
“主子,在下跟着容察公子查到其所住之处,今日容察公子在锦衣卫被责骂了两次,所以早早便离开锦衣卫了,这会儿正在客栈中。”鹿九轻轻说道。
陈悠然躺在躺椅上瞪着大眼睛思考,日头西下刚巧晒不到他,过了片刻陈悠然才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呆呆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鹿九回应道。
“我去找点水喝。”陈悠然动了动身子觉得半边身子都发麻,一摸脸才察觉到脸上都是侧身睡印下的痕迹,陈悠然原地转了半圈给鹿九看:“有印子?”
鹿九眉头轻轻一皱:“主子求您爱惜点您这张脸吧,您知道都城有多少姑娘对您这张脸垂涎欲滴吗?”
“哦…”陈悠然愣了愣神,牛头不对马嘴回了一句:“到时候我若想上战场,你同我去吗?”
“去。”鹿九当即点头:“您去哪儿我都跟着,到时候成礼公子给您做军师。”
“呵。”陈悠然乐了,笑了半天:“那我要抓紧时间了。”
去了前院寻见母亲,陈悠然正要打招呼陶映雪就先看见了少年,一看人脸上这印子就急了,立刻吩咐旁边的丫头去打盆水来:“怎么压成这个样子,疼不疼啊?”
“不疼,那椅子还挺舒服,以后我要经常过来坐那把藤椅。”陈悠然傻傻笑了,他知道那院子是父母亲的院子,也知道以前那藤椅都是父亲考虑事情时坐的,无论春夏秋冬,躺在那张躺椅都是极为放松的。
陈悠然在水盆端上来之前就先跟母亲告了辞,直说有急事也并未说明,出了陈府时鹿九还在唠叨:“主子脸上还稍微有点痕迹,不如我们等等再去。”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陈悠然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吩咐:“带银子了吧,去桃园斋定一桌酒菜,然后你就去锦衣卫校场等我,别让陈将军他们发现我不在锦衣卫。”
“我在校场很容易就露馅儿了。”鹿九慢慢说道:“小主子,您若是想跟容察公子谈事,鹿九离远些便是了…”
“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不在锦衣卫,到时候你就坐在院门处抱着半颗西瓜就是了!”陈悠然瞧了一眼鹿九:“怕什么,白天陈谨行都去过了校场院儿里了,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最是合适了!”
鹿九领着陈悠然到了客栈不远处时停下步子指了指那招牌:“主子,不如我还是在这附近守着吧…”
陈悠然摇头:“你赶紧去锦衣卫,这个月的俸禄都被扣光了,你想我下个月的俸禄也被扣光?”
说完少年转身朝客栈中走去,鹿九默默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委屈,像是被遗弃似的盯着陈悠然的背影期待着主子能回头看他一眼。陈悠然没那个功夫,进了客栈直直上楼找到天字号房间一脚将门踹开。
身后跟了个小二上来,看陈悠然的衣着和脸色也不敢放肆,只得小心跟在身后别让人破坏客栈里的东西,一边还问道:“公子打尖儿还是住店,找人吗?”
“我找他。”陈悠然冷冷指着房间那个正在书桌前忙着收拾东西的人,小二聪明见房中人未出声朝眼前的公子作揖匆匆溜了,哪里还顾得上检查门是不是被踢坏了。
陈悠然速度很快,看着容察匆匆忙忙在桌上收拾一堆纸条,伸手摁在中间,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容察看起来很疲惫,跌坐在椅子上颓然看着陈悠然:“林公子,悠然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帮你,你最好找别人去做。”
陈悠然没说话,而是低头去看一堆皱巴巴的纸片,这对纸片很明显是被团起来过,所以满是褶皱痕迹,其中上面还有写到一半的话,大概是信件太重要没有写好所以打下的草稿,陈悠然捡了几张看了些并判断不出来什么,问容察:“你偷听你父亲的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