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选择，宋民不会选择亲自出征。
曾经有过的两次经历，无一不让宋民感到后怕。
枹罕、狄道他最终的结果，都是重伤昏迷，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重活一世非常不易，他不想把自己的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过活。
但他没有选择！
肃州的局面刚刚打开，他不想舍弃这一切，他喜欢这个地方。
喜欢——这里的人！
而且，安置营四路军马齐出大闹了一番天宫，让宋民对朝廷和老皇帝产生了一些猜想。
这摆明了就是造反，但时至今日，朝廷未动，老皇帝更是连一道旨意都没有下。
再看看由来已久的储位之争，宋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
若所料不差，老皇帝这恐怕是在养狼。
养一只能把这岌岌可危的大周救活的狼。
但这对于宋民而言，是好事，也是坏事。
尤其是在眼下，更是绝对的坏事。
四面楚歌的肃州，不但没有援兵，还面临着朝中悄悄磨牙的隐形敌人。
他若战败，一切都将是虚妄。
身为皇子，肃州王，他或许会活着。
但他会失去一切，乃至于自由！
这一点，宋民赌不起，所以他只能亲自出征，哪怕他会面临性命之虞。
但总归是要搏一搏的。
说不定，单车就变摩托了。
怀揣着很负责的心情，宋民闲庭信步的走进了的紫薇园。
这个时候不适合做其他的事情，找找灵感是绝妙的想法。
恰在他跨进紫薇园的时候，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
仰头望着灰白的天空，宋民伸手接了两滴雨水，微凉，但很喜人。
这倒是一个好兆头。
脚步声在院内响起，听到下人禀报的姬茜和栾小谷快步走了出来。
“殿下，您来了。”二人屈身见礼。
宋民笑道：“起来吧，左右没有什么大事了，过来逛逛。”
进到屋内，姬茜温柔的替宋民更了衣，问道：“殿下，妾身去烧些热汤，殿下泡个澡，暖暖身子。”
宋民一把勾过姬茜婀娜的身段，“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王府也没那般逼仄，哪需要你亲自动手。”
姬茜面色微红，一声嘤咛，“为殿下烧汤沐浴，怎可假他人之手。”
“无妨无妨，小谷，也过来坐。”宋民拍了拍自己空闲着的左腿，招呼道。
栾小谷双手扭着衣角，脸上带着醉人的羞涩，坐了下来，“殿下是又想找找灵感了吗？姬姐姐这几日可做了不少好东西呢，只是……太羞人。”
姬茜斜睨了栾小谷一眼，“你这妮子，用的时候连说好，转眼就跟殿下面前告我的状。”
栾小谷嘻嘻笑了起来，“人家哪有奥，东西自然是好的，但依旧羞人呀。”
“看看，话说的这么正经，哪有一丝羞人的样。”姬茜嗔怪道。
正拌着嘴的二人忽然面色一变，齐齐抬手捂住了裙子，绯红的面色瞬间更上层楼。
“殿下……别……”
“欲向海天寻月去，五更飞梦度鲲洋。”宋民忽然吟了一首诗。
“殿下……好……好诗，只是……殿下能不能先把手拿出来？”
“那不行，不然怎么能说吟的一手好诗呢。”
“……”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宋民还没有开始就被打断了。
华蓥来了！
这个混账狗东西，真的是一点人事都不干呐。
他正在这么美好的紧要关头，这厮非要嚷嚷着求见。
穿好衣服好的宋民，带着一身怒火冲出了紫薇园，看见华蓥，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两脚。
“说，什么事！”宋民怒喝道。
华蓥被宋民这么大的阵势给吓到了，就很懵。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到这位爷了，他只是有要紧事求见……而已。
“殿下，卑职安插在董良军中的密探送来了信，董良率领边军残部，回合三万匈奴骑兵已经顺鹯阴河南下，直奔金城而来。”华蓥急忙说道，他看的出来，这位爷今天的心情是很不好。
所以，还是挑重点的，赶紧说吧。
宋民目光微动，瞬间冷静了下来，“你还在董良军中安插了谍子，很可以啊。”
华蓥心中微怵，暗暗叫苦，他忘记了大人物都喜欢干这事，但又不喜欢别人干这事，尤其是比自己级别低的干这事。
“殿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末将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当时董良来势汹汹，大有吞并肃州之势，末将不敢正面对抗，也就只敢做点这小手段了。”华蓥被宋民的目光看的心里直发毛，赶紧解释道。
宋民收回目光问道，“董良所部现有残军多少人？”
“殿下，此时不应该算是残部了。虽然他在金城折损了不少的人手，但在武威郡又补充了兵员，此刻是……十二万！”华蓥说道。
这真的是一个及时又该死的消息，宋民不动声色的看着华蓥，说道：“刚刚是我激动了，肃州四面临敌，本王的心情不是很好。你这个消息来的很及时，没踹疼你吧？”
虽然真的很疼，那不是一般的疼，华蓥也不知道这个文文弱弱的肃王殿下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感觉好像都折了。
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说疼呢。
牙一咬，气一闭，华蓥很豪爽的说道：“殿下关照末将，一点都不疼。”
“那你为何龇牙咧嘴的，脸色还这么红？”宋民问道。
“感动，末将是感动。末将请命领兵出征，保我肃州！”华蓥高声喊道。
以大嗓门掩饰痛苦，不然，他有点想哭，太特么疼了。
起初还没注意，现在是越来越疼。
火辣辣的，钻心入肺的疼。
“你想领兵出征，对付董良？”宋民审视的看着华蓥问道。
华蓥高高的扬起了头，“末将想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将。”
“你想证明自己？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宋民说道，“但不行！”
华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春雨依旧在下，但他似乎全无所觉。
“恳请殿下给末将一次机会。”华蓥垂着头高声喊道。
宋民此刻也在犹豫，他北上，其实并无将可用，他只能用安置营的统领。
但华蓥……
“起来吧，明日出征，寅时点卯。”
留下这句话，宋民转身进了院子。
华蓥一愣之后，便是满脸的狂喜，冲着宋民的背影，连连磕了七八个头才作罢。
曾经他也瞧不起过这位爷，但现在看看，他好像才是个煞笔。
最近的事情，让肃州很乱，也让华蓥想了很多。
而这一次请求出征，是他痛定思痛之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