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尸山已经腐烂、变质。
成群的苍蝇蚕食着暴露的腐肉，粘稠的油脂顺着“山坡”缓缓流在地上，和各种排泄物混在在一起。
死去的人头颅倾倒，眼球的角度正好与理查对视。
理查顿感胃中翻江倒海。
“呕！”
他连忙跑出来吐了一地，虽然他在港口上已经见过死人，但此时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力仍然轻易地打破了他的防线。
“一群畜生！”
巴纳德忍不住骂道，他向理查解释。
“我问过几个海盗了，这就是他们干的，他们的船长金钩子带头登港后就把人杀了一半，剩下的全关起来当做“肉猪”。”
也就是理查靠全图视野在港口上听到的内容。
“妈的。”
理查缓了好一会，开口。
“先带活着的出来安顿，然后把那一堆尸体烧了再埋，别闹瘟疫。”
“然后！”
“把路德维希叫过来，带着那个金钩子一起！”
没过多久，金钩子被带到总督府。
“大人，人我带来了。”
路德维希绿着脸走来，他方才也见识了那堆尸山，整个人都萎靡了精神。
理查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看向一旁的金钩子。
此时的金钩子跪在地上套着枷锁，抬头看向理查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总督老爷，我的杰作怎么样？”
“住口，让你说话了吗！”
路德维希喊了一声，顿时让金钩子身体颤抖，神情一下子惊恐起来。
“发生什么了？”
理查很疑惑。
路德维希不以为意。
“嗨，就是用了些教会里对付异端的逼供手段，没想到这家伙作恶多端，嘴却软得很，随便拷问一下就服软了。”
“我招！我全都招！”
金钩子听到“拷问”二字已经有了条件反射，连忙求饶。
理查见此，坐回到位子上开口。
“你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金钩子不敢再摆架子，连忙说道。
“我，我叫艾德蒙，法兰克人，大家都叫我金钩子，是犀角号海盗船的船长，干这一行有六七年了……”
“艾德蒙？法兰克人？”
巴纳德眼睛一亮，想起了些事情。
“你三年前是不是劫过一艘不列颠皇家海军的船？”
金钩子犹豫了片刻，但在路德维希的眼神逼迫下只好点头。
“果然是你这狗娘养的！”
巴纳德狠狠说道。
“总督，就是这家伙劫了我上任船长，导致我在跳帮的时候不小心把他老人家踩下海里淹死，天主蒙怜，我今天就要为老船长报仇！”
巴纳德嗷嗷叫着要冲上去，被理查赶紧拉住。
“等会等会，先审完他也不迟！”
“哼！”
巴纳德好不容易被理查拦住，又怕自家总督脑子一抽发了慈悲，于是赶紧补刀。
“总督，这个艾德蒙被海军开出了顶额的悬赏，无论死活都有钱拿！”
理查有些心动，嘴上矜持道。
“知道了知道了。”
将巴纳德拉回原地，对面的金钩子面如死灰，他很显然明白自己活不了了。
理查倒是说道。
“赶紧把你登岛的所作所为，还有藏金子的位置说出来，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烂命。”
金钩子一听，点头哈腰地接上话。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打算登岛，虽然塞伦岛上有金矿，但岛上原本有你们不列颠的总督和战舰。”
“可是半年前，那总督带着战舰离港后就没回来过！”
“过了两个月，我派人到塞伦岛上打探消息，才知道那总督已经挖光了岛上的矿，偷偷带着金子回旧世界了。”
“至于当初跟他过来想着一起发财的移民们，因为那总督不想付承诺好的报酬，所以把他们扔在了岛上自生自灭！”
“我不相信，于是假装商船登上港口，把岛上的金矿翻了个底朝天，才确定已经没有金子了。”
金钩子说罢，又再三发誓没有撒谎。
理查和巴纳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身为德意志人的路德维希锐评。
“不列颠人是这样的。”
理查不置可否。
哪怕在上一世的21世纪，大英的大缺大德都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这是殖民时代。
黑奴贸易、种族屠杀、雇佣童工……哪个没有他们的份？
同时理查也理清楚了来龙去脉，大概就是原本的塞伦岛总督挖光了金矿回国，又谎称塞伦岛还有金矿想高价卖出所有权。
正好当时纨绔的原主在旧世界闯了祸，于是家族就为他买下这个总督头衔打发出海。
都对上了。
沉思了片刻后，理查继续问。
“所以，岛上现在没有金子了？”
“岛上唯一带金的就是我的外号。”
金钩子对天发誓。
“所以，你恼羞成怒，屠杀了岛上的居民？！”
“呃……”
金钩子想狡辩些什么，却被理查瞪得说不出话。
见此，理查也没有继续审问的必要。
“巴纳德大副，我记得港口有个绞刑架还好用？”
“是。”
“把他绞死。”
“是！”
巴纳德迫不及待地揪着金钩子往外走，金钩子奋力挣扎。
“大人，不是说我招了就不杀我吗？”
“神甫先生！我要皈依天主教，请留我条命吧！”
“狗娘养的不列颠人，老子就算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塞伦岛已经一穷二白了！”
他的话语从恳求变成诅咒，但无论说什么都没人在乎。
外面传来了水手聚集的声音，在隐隐约约的一阵欢呼叫好后又归于宁静。
金钩子被绞死了。
路德维希忧心忡忡地拿出来一张纸交给理查。
“总督大人，这是我初步列出来的物资清单。”
理查接过来一看。
整个塞伦岛城镇可以说被上任总督和海盗们糟蹋殆尽。
首先是原本的三百来位居民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此外绝大部分房屋、家具和武器都无法使用，药品、酒水等物资甚至一瓶都没剩下！
唯一欣慰的是水手们找到了金钩子的海盗船，里面储存了不少面包和腌肉，水手们也可以下海捕鱼和捡牡蛎，足够坚持一个多月，之后就需要从其他岛屿买食物。
“问题是金矿。”
路德维希叹了口气。
“水手们之所以愿意跟您出海，就是为了淘金发财，现在金矿已经耗尽，恐怕这些家伙很快就会有意见。”
“而且您的家族把您派到这里来，也是要您来赚钱的，若是赚的不够，恐怕咱们也回不去不列颠了！”
路德维希愁眉苦脸。
他和巴纳德被雇来协助理查，也是希望能从金矿里分一杯羹。
可如今没了金子，面对远离家乡、孤立无援、百废待兴、粮食有限的情况，就连路德维希都很是不安。
不难想象，若是水手们得知这个消息，必然人心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