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望不见人身影时,白雪才敢进屋道:“姨娘为何放相爷离开?”
她不想吗?如果不是杨谦禹愿意,如此明显的手段他会不知道,转头瞧了奶娘抱着的元姐儿,林舍竹比谁都知道恩情总有用完的一天,紧捏双手,得不到人那就借他在股风为自己和孩子多赚些银子安身。
林舍竹没听见白雪的话,白雪又试图叫了一声:“姨娘”。
林舍竹收回目光道:“带元姐儿下去休息,你再去找一趟臻衣阁的秦掌柜,就说······”
白雪领命,和奶娘抱着元姐二离开。
蒹葭院
妄意洲指示桃夭去取了午饭,结果天都黑了人还没回来,妄意洲肚子里都是水,也攒了一肚子火,准备自己去看看怎么回事。
才出院门不远处就瞧了整日不见的人,走近一步还听道:“先救夫人还是相爷?”。
妄意洲才明白自己惹了大祸了,桃夭这种没有心思的人肯定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会走进死胡同,走进死胡同怎么能好好办事?
在会金乌已经跌落完全不见踪影,妄意洲拎起桃夭道:“你夫人饿死了,来不及跳水了”。
桃夭听见夫人的话抬头看了她,不明白她又说的什么意思,妄意洲扶额表示又来了,道:“桃夭,我们去厨房取晚膳”,桃夭听懂了这个点头答应。
一麻衣小斯拿起火源沿屋檐下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弯弯曲曲的抄手回廊里一位华丽且匆忙的背影后跟一位神神叨叨的丫鬟朝厨房去,险象环生的假山奇石妄意洲没空欣赏,人还没进厨房传来林舍竹话道:“都快些,等下相爷饿了”。
一帮厨子为难道:“可......夫人的药膳是相爷交代的,要准时送到”。
林舍竹抬起高昂的头,摆起谱来道:“相爷重要还是夫人重要?府里谁受宠?我看你是拜错了方向”。
咄咄逼人的话吓得一厨房人跪下道:“姨娘莫生气,他刚来的不懂事”厨房嬷嬷赶紧找理由撇开,避免责任连坐。
空气中突兀的掌声响起“拍,拍...”。
妄意洲提裙进来,众人道:“夫人安”,妄意洲扫了整个厨房道:“先给相爷熬汤”。
“诺”厨工松了口气去熬汤了。
林舍竹根本不把陈微儿放在眼里道:“怎么劳驾姐姐来厨房?是晚膳没有送到吗?”。
一提这个妄意洲火气就大,并不打算和这种人多说话,心道:“不过能有人这样惦记也是一种福气”。
单身三十年的大好青年妄意洲还是羡慕杨谦禹的,他走到一灶空的灶火台道:“桃夭,过来生火”。
单身多年也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会做饭。
看着不理自己的陈微儿到灶台边,林舍竹挖苦起来道:“姐姐也会掌勺?怕是你这种书香门第出来的千金都没见过荞麦何时长出来的吧?”。
妄意洲眼皮没抬的忙碌道:“我是不知林姨娘何时这样聒噪?就不怕你的禹哥哥知道你私底下如此的会挖苦人?”。
被拿话堵的林舍竹目光幽怨的看着陈微儿和面,擀面,切面下锅,那种熟练的动作不作假,妄意洲剁好肉糜下油炒香,厨房众人何时见过这样的夫人,都停活近身看妄意洲忙碌,妄意洲用手驱赶众人道:“堵住空气了”。。
林舍竹很快抓住话语道:“姐姐说什么空气,莫不是还没好?”。
妄意洲懊恼自己的大意,扯开话题道:“林姨娘可要试试看我的厨艺?”。
林舍竹迈着标准的碎步过来道:“姐姐愿意给妹妹分享?”满心是怀疑。
妄意洲不待回答她,直接捞了面浇上汁给了她道:“林姨娘试试看?”。
林舍竹望了陈微儿一瞬点头“嗯!有劳姐姐了”。
把手上的汗巾给了身边的白雪,从陈微儿手上接了面碗过来,轻拌了几下送进口里,还没吞咽就“哇”吐了出来,脸色难看愤怒道:“姐姐对妹妹有什么不满?”。
“不满?”妄意洲眯着眼看她,拿出夫人气势倒打一耙质问道:“林姨娘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如此诬蔑我?目的何在?”。
林舍竹也被唬住了,在她印象里,陈微儿从来不争,每次面对自己的挑衅都无视的直接走开,第二次直面这种情况,错愕间也当场反应极快很恭敬的道:“姐姐哪里的话,可能是姐姐没怎么下厨房,放多了盐,妹妹理解”。
妄意洲哼笑了两声道:“我还没老到记忆力减退”。
调戏般又道“如果我是故意的呢?”。
林舍竹垮下来的脸立马支棱起来笑道:“妹妹就不耽搁姐姐用膳了,还得给相爷送汤,晚了怕是相爷会饿坏了”。
带着厨工和丫鬟离开,妄意洲不顾她说什么,捞起剩下的面浇了汁端走了,出门才发现桃夭还没跟上来喊道:“桃夭,你家夫人掉水里了”。
桃夭听了呼喊急跑出来道:“夫人掉哪里去了?”。
妄意洲道:“一天了,你不饿吗?”。
桃夭摇头如拨浪鼓一般,妄意洲只得无奈端了碗离开。
回廊里
白雪为林舍竹打抱不平道:“姨娘咽得下这口气?”。
林舍竹厉声呵斥道:“放肆,当家主母也是你可以议论的”,眼睛却是看着厨工,厨工会意跪下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丫鬟见状上前教育道:“待会见了相爷什么话该说,什么不应该说要记牢”。
厨工低头道:“小人明白,会如实说所见所闻”。
三人再一次朝书房走去,“咚咚...咚…”敲门声传来,书房里的杨谦禹不想其他直接道:“请进”,林舍竹爹声爹气的道;“相爷,妾给你送汤来了,你用点,别熬坏了身体”。
听声音知来人,杨谦禹没抬头道:“放桌子上一会用”。
林舍竹还想说什么,杨谦禹就下了逐客令“本相一会再用膳,你先下去”。
林舍竹给厨工递了一个眼神,厨工把汤按规矩放好道:“可惜了姨娘的一片苦心”。
杨谦禹抬头问道:“什么?”。
厨工跪下娓娓道来道:“刚才在厨房,姨娘为了给爷熬汤还和夫人发生争执了”。
林舍竹接话泪眼婆娑道:“妾没事,为相爷洗手熬汤我愿意”。
杨谦禹没有听她说下去直问厨工道:“夫人怎么啦?”。
厨工错愕半天,杨谦禹喝道:“快说”。
厨工老实几分道:“没人给夫人送膳食,夫人自己下厨了”。
杨谦禹惊起丢书拍打桌面道:“你们这些刁奴,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丫鬟,厨工请罪“爷恕罪,厨房是李嬷嬷统领的”,杨谦禹盯死林舍竹,林舍竹怪道;“相爷看着妾做什么?我不会蠢到干第二次,我也不屑了”,林舍竹很了解杨谦禹,也很明白他为何平时偏袒自己,第一次陷害陈薇儿不惩罚她,是因为自己父母恩情,恩情总有还完的时候,一次次犯蠢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杨谦禹喊“含剑”,门被推开,含剑踏风而来,一身寒气,林舍竹都要自觉的远离几步,含剑冰冷冷道:“爷”。
杨谦禹脸上的表情没有缓和几分道:“去查查是谁这么大胆扣了夫人膳食”。
含剑规矩的领命,后退出去,杨谦禹自己也抬脚出门。
林舍竹背后急呼:“爷去哪儿?汤还没喝”。
杨谦禹把她晾在原地,这些年该还的恩情已经还了,只要她不作妖自己可以保证未来她养老无忧,还给元姐儿寻一门好亲事。
这个时候奶妈疾跑而来道:“爷,不好了,元姐儿病了”,杨谦禹快起来的脚步慢下来道:“什么?”,转头怒吼林舍竹:“你就是这样做人家姨娘,孩子病了都不知晓?你照顾不了就送去大夫人屋里”。
林舍竹慌忙跪下抱住杨谦禹腿哭泣求道:“爷,妾错了,妾不应该争风吃醋,忽略了元姐儿”。
一群人转头去了翠竹院,路上杨谦禹吩咐白雪去找管家请府医,管家得到令后拉着年老的李大夫匆匆而来,杨谦禹免了他的礼急道:“大夫先看孩子”,婴儿床里的元姐儿满脸通红,边上的丫鬟急得用毛巾打湿降温也无用,大夫进来先看了元姐儿的眼睛,这摸了额头道“相爷,小姐儿是患了小儿惊热突发的高热,一剂汤药就痊愈了,不用太担心,我这就开方”。
林舍竹的双手抓住帕子慢慢放松喜道:“谢谢大夫”,杨谦禹吩咐白雪送走大夫后急朝蒹葭院去,林舍竹坐于床沿幽幽的目光吓人,回来的白雪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还没整理好表情,林姨娘开口道:“臻衣阁的秦掌柜怎么说?”
白雪伏了礼道:“后日,他在天香楼地字号等姨娘”。
林舍竹抬手摸了元姐儿道:“可见着嬷嬷了?为什么她不在元姐儿身边伺候”。这话问得白雪也不知从何说起,还以为林姨娘派她出去办事了,想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堪一击,白雪老实回道:“不知”。
林姨娘整理了元姐儿的衣襟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雪领命关了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