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过去。”
镜内的任仕君说着，用那张手帕在下颚处磨蹭着。
“这就是……我？”
语气有些疑惑，镜外的任仕君呆呆地看着。
“准确来说，也是我的过去，不过我也属于你的过去，我还是认为过去和过去之间没有从属关系。”
“你……是我的过去？”
“准确来说……”
镜内的任仕君伸出两根手指：
“是两天前的你。”
“为……”
没等话说完，镜内的自己便竖起左手的食指：
“因为在这里，每过去一天，记忆就会丢失掉一部分。”
“是这样码？
丢失记忆……啊……我猜测的是每一天的开始都会重置记忆。”
镜外的任仕君盘腿坐下，右手依然无力的垂下。
废掉了。
“那么我现在的任务是离开楼梯间，然后留下字迹，给明天的自己？”
“不……今天是结束的一天了。”
“意思是，今天是一切的终结了，所以我没必要再留下新的内容了？”
“bingo，是的。”
“右手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看那边。”
镜内的任仕君指向一个角落。
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是……
呃……
一些部件？
几只手，几只脚，两个头颅，两个躯干，大概就是两个人的数量。
镜外的任仕君站起身来，向那边走去。
“换上就好了。”
镜内的自己嘻笑着，像是不怀好意的期待着自己的恶作剧成功。
任仕君把头颅翻过来。
——是自己。
强烈的错乱感，虽然他在走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因为衣服是如此的相似，或者不如这样说，是同一件。
“这是前一天的你，这是我，都在这里了，应该没落下什么零件。”
镜内的自己一直在嘻笑着。
恶作剧？
“怎么换，你能告诉我吗？”
尽量保持一个轻松一点的语气。
“把你的拆下来，然后把那个装上去，就这样。”
“原理是什么？”
镜内的自己停下了嘻笑，然后‘切’了一声，表情稍稍冷了一点。
“因为这里才是现实，那里是梦境。”
“现实影响梦境，梦境也能影响现实？”
镜外的任仕君嘴角稍稍弯了一点，很明显，他在微笑着。
“是的，说是现实和梦境，你不如把它们当成主空间和亚空间就好了，方便理解。”
在说话的间隙里，他蹲下身子，翻找了到了自己的一只右手。
断口是光滑的，像是毫无波澜的琉璃水面。
“有利器吗？”
他说。
“啊，你要切啊，没必要的，你看那边。”
镜内的自己指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件提灯。
这提灯所发出的光芒形如实质，不仅无法和背景里星空的光亮水乳交融，还在烛光的边缘更和这里空间分出肉眼可见的边界。
“那里，突破边界的一切物质都将被透明化……”
话还没说完，镜外的任仕君的便已经向那边走去。
伸出手。
‘透明’像感染上天花所长出的痘痘，一点点的从指尖蔓延到手臂末端。
没有痛苦，透明化是在无声无息间完成的。
“然后呢？”
站在镜子之前，他说。
“把手臂直接上去就好了，会自己愈合的，不过，你不怕手臂短了吗？”
“看过，便记住了长度。”
“是吗？”
“这是身体训练出的本能。”
镜外的他平淡的说道。
断口和断口刚接触便开始蔓延出肉丝，连接；
很快就恢复了知觉。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身体稍稍前倾，眼睛死死的盯住镜中自己的双眼。
“这本书给你，不过只有上半部分，因为下半部分在你那里，我已经解读好了的。”
好像并不在意镜外自己的视线，镜内的任仕君说着，从大衣里的夹层里掏出一本书。
递过来。
“哦，对了，我得跟你提一下千里与和惠，对于她们来说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你不用为她们的事情操心。”
书本像是不讲道理突破了镜子的界限，来到镜外。
“最后再送你一句话：
【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
任仕君接过，正常书籍的触感，然后在手里掂了掂，不自觉的翻开第一页。
‘自己有的那本书？’
‘书店那本？’
‘那句话，在那本书上也有。’
‘不是人追逐知识，而是知识追逐人吗？’
低下头，看向书的第一页。
没有任何信息。
和他那本书一样。
但任仕君看着这本书，脑海里思绪万千，无时无刻存在着的，涌动着的思绪给这本书编排了它的来历：
【痴愚笛声】
书里说的是一个生活在五代十国时期后周的宫廷乐师，从小天赋惊人，不到加冠便已成名，皇帝听了他的演奏都拍手叫好。
在一次演奏中，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一种单调的声音，这种声音奇妙无比，最后，他根据这种声音创造了一部属于自己的功法，苦修两百余在最后成功飞升的经历。
在飞升之际写下这本书，留给后辈有缘人。
再一眨眼，第一页的这些内容消失不见。
抬头。
嗯……？
镜子早已破碎。
似乎是在他低头看书的间隙发生的，玻璃的碎片蔓延到他的脚下。
似乎是没有声音的破裂。
镜中存在的自己早已消失不见。
蹲下身子。
镜子的碎片已经沾满了灰尘。
——已经过去很久了。
低头，重新看向那本书。
翻开第二页。
是五个看起来像是某些宗教仪式的符号；
但古怪的架构却能让它和那些宗教符号区别开来；
更像是某个小孩子随手的涂鸦。
描述起来的话，这些符合大概像一些弯月和斑点组合在一起；
应该是按特定顺序排列起来的。
无法理解，任仕君直接翻向下一页……
嗯……？
——后面的书页像是被强力胶水紧紧的黏在了一起，无法翻开下一页。
尝试了几次之后，任仕君放弃了看向下一页的想法。
那么，那几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呢？
想着。
在想着的过程中，头脑有点恍惚，越来越晕了。
同时任仕君感到他的意识撕裂感也越发明显。
要回到那个楼梯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