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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其五十八:恭一郎的回忆(八)

蠕须之根 垚不垚啊 2585 2024-11-14 18:47

  “我们血脉中流传着某种东西——先姑且假设它是某种东西吧;

  这些东西会让我们变得很……很奇妙……”

  老人脚部的蹼状结构在海中轻轻的摇动着:

  “我们的皮肤将会变得坚硬,我们将获得在水下呼吸的能力,我们生命的终点将会被抹去,最差也只是回归父神的怀抱……”

  老人的语速越到后面越快,从吐字清晰到恭一郎需要集中注意力,最后变成了一些无意义的呢喃,老人的神色也变得狂热起来,恭一郎甚至看到了老人惨白的脸变得红润。

  即使听不清老人后面的话语,但从老人的神色来看,估计是某些只会出现在常人幻梦中的,能让人狂热追求的东西。

  但恭一郎不想知道这些,对他而言,知道这些反而会消磨他的决心。

  ——他是来终结掉诅咒的,他没有忘记,至少现在是这样。

  恭一郎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先是负责断绝诅咒的人,其次才是音乐人。

  老人所说的,所用到的话术有可能会动摇到他的决心。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老人不说‘我’,一直说的都是‘我们’,即使恭一郎并没有专门修过心理学,他也知道‘我们’比‘我’更动听。

  他闭紧自己的嘴巴,等老人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他才张口:

  【‘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身上?】

  他隐隐对老人将要说的话感到了紧张。

  “因为■■注视着我们!!!”

  ■■!!

  恭一郎一听到这个名词,头皮就开始发麻,全身从头部开始向下迅速地失去了知觉;

  他眼睛看到的景象开始变得空洞起来。

  不是变黑,是变得空洞,是完全失去视觉所感受到的空洞!

  恭一郎从空洞中,感受到什么东西在游动,它在游动,而恭一郎感受到的,便是由它游动引起的波澜;

  恭一郎用尽毕生的词汇也无法描述这种他感受到的波澜;

  连最基础的,波澜的形状,颜色也无法准确的描述;

  恭一郎无法用词汇描述波澜,只能用它来表述出自己内心此时的情绪:

  现在,是他此生最兴奋,最狂热,内心最炽热的时候。

  恭一郎从波澜中感受到了某种规律性的韵律;

  而韵律又是如此的丰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新世界;

  在那个新世界中又包含着不同的音乐形式,这种全新的形式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多巴胺全速的分泌,身体在全力的记住这种感觉。

  不知时间的流逝,没等恭一郎去细细品味这种音乐形式,一切都像潮水一般退去。

  和从船舱中走去来到甲板所感受到的并不一样,恭一郎首先是脑袋顶“嗡”了一下,然后天灵盖像是被人重击一样,先前看空洞的一切被淡绿色的海水覆盖。

  他的身体在海水中扭动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带来那种奇妙体验的名词。

  ——突然的,在记忆里消失了。

  他已经无法忘记那种奇妙的体验了。

  恭一郎开始有点不安,好像出现了戒断反应,全身上下有蚂蚁在爬;

  那些蚂蚁从皮肤表面向下,在血管里爬行,在骨缝里爬行;

  ——不止他的心理,他的身体也对那种奇妙体验感到了欢呼雀跃。

  他想再去想老人询问那个名词,但随后便对产生这样心理的自己感到了恐惧。

  如果有人此时能透过潜水服看到恭一郎的身体状况的话,一定会瞪大他的眼睛:

  恭一郎先前那种发布在手臂上的,隐隐约约存在着的层状结构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这让他的皮肤颜色倾向于常人所没有的灰绿色。

  他抿了一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在内心中挣扎了好几次,最后在咬了一下舌头后还是没有将那个想法说出来,他移开视线,不去看老人的眼睛;

  ——他怕自己忍不住。

  在那种诱惑下,人很难不发疯。

  现在恭一郎便感觉自己要发疯;

  一方面身心都被老人话语间透露的信息吸引,另一方面围绕着诅咒;

  他的思维彻底地被这两种想法占据,两种想法互相攻击,战场就是他原本的人格,他像是掉入了粉碎机,其他无关于这这二者的想法被投入到了粉碎机中;

  一点,一点地被粉碎。

  一点也没留下。

  老人说的没错,这些东西确实会让我们变得很……很奇妙……

  恭一郎无法想象老人是怎么忍住没有发疯的,但很快他就意识到:

  ——老人早就疯了。

  只有疯了的人不会再疯了。

  老人此时收起了他那狂热的神情,朝着恭一郎伸形似蛙类一样的手掌:

  “孩子,和我一起吧,来到新世界,侍奉伟大的存在,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

  【那样伟大的存在……为什么还需要侍奉……?】

  他张了张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咬得猩红。

  “伟大的存在并不需要我们这些低下的智慧生物的侍奉,祂的想法我们无法揣摩,祂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存在,我们于祂,甚至远远不如地面爬行的蚂蚁于我们……”

  “祂对我们不存在任何的善意,也不存在任何的恶意,你见过谁有说过‘我们对草履虫存在善意’的说法吗?”

  “即使我们真的对草履虫存在善意,但我们的善意对于它们来说,对于它们种群的一小部分来说,真的算善意吗?”

  【所以是……崇拜?】

  “是。”

  “这样的侍奉是自发的,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祂并不需要对我们侍奉产生任何的回应,只要祂还存在……”

  老人顿了顿,然后接着说:

  “只要祂还存在,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会去侍奉祂。”

  【那为什么,您还说‘祂在注视着我们’?

  像祂这样的存在,为什么还注视我们这种蝼蚁中的一员?】

  “不知道,我说过‘祂的想法我们无法揣摩’,但我认为,是因为有趣。”

  【……有趣?】

  “如果一只蚂蚁会后空翻,你会不会因为兴趣去看它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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