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的早晨8点，起床洗漱完毕的姜阳正要做早饭的时候，门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陆杰和一个漂亮的女助手，那八个充门面的机器人倒是不见了。

　　陆杰的助手打招呼道：“早上好，姜阳先生。”

　　机械般的发音，证明这个助手也是个机器人，她从外表上已经很难跟人类区分了。

　　陆杰同样紧接着打招呼：“姜阳，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肯定是打扰到的，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姜阳笑着将两人请进屋，“里面请。”

　　等两人坐定，姜阳在饮水机旁问道：“两位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姜阳先生，给我老板一杯淡茶，我就不用了，谢谢。”

　　“好的”

　　给陆杰简单的准备一杯淡茶，两人相对而坐，姜阳说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应该说，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陆杰双手交叉，食指微动，先是轻笑一声，接着回答：“实话说，你提出的某些条件有些苛刻，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有仔细讨论的必要。”

　　姜阳并不意外，这都是正常的流程，当陆杰重新登门拜访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长夜公司对他手里的东西重视程度。

　　姜阳回答着，“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说你们的底线在哪里，你都可以说。”

　　“那好，首先，公司的老先生非常同意你提出的第一个条件，他同你的老师是朋友关系，他认为应该恢复你老师的名誉。

　　第二，长夜公司工程师或者设计师的位置，都是大家奋斗和努力才能得到的，公司应该尊重所有的同道，这个条件我们不能答应。

　　替代的方案是，你可以在三位工程师的陪同下，使用我们公司的任何设备，时限是一个月。

　　第三，老先生说，这项技术是属于你和你老师的，同样也是属于全人类的，公司不仅不会藏私，而且会尽可能同大家分享研究成果。

　　不过，老先生也提醒了一点，这项技术的弊端和不好的后果，人类现在未必能够承受。所以老先生说他会保留一部分核心的东西，在适当的时候才能向全人类公布。

　　这点，希望你能够同意，老先生的眼光和视野，我相信是不会出错的。

　　第四，一万套外骨骼战斗装甲，公司现在可以给你3000套，不过你需要官方的手续，毕竟这样的东西要是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后果会非常严重。

　　第五，你需要复活姜菱，我们为你提供资源，你自己提供技术，如果你觉得我们会窥视你的技术。我们为你准备了1000万启动资金，你同样可以找其他公司合作。

　　不过，其他公司心胸能否有我们豁达，我可不敢保证。”

　　一口气将心里的东西说完，陆杰才停下来品着姜阳给他冲的淡茶。

　　在陆杰说话的同时，姜阳也在仔细的听着，毕竟他还是对这件事很关心的，如果在踏上远航之前，能够将老师的东西留下来，也算了确了他的一个心愿。

　　相对来说，长夜公司对他提出的条件的接纳程度，有些出乎姜阳的预料。姜阳也不禁开始佩服那位老先生的气魄和见识。

　　同样正因为如此，也让姜阳看出了长夜公司高层的性情。

　　“好，我同意你们的其他的意见。不过有两点，我的观点有些不同。

　　第一，一万套外骨骼战斗装甲，少一套都不行。

　　第二，我需要你们用最新的技术和材料百分百还原姜菱以前的功能和外形，并且删除她的所有程序，断掉她同你们公司的所有联系，给她完全的自由，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自己解决。”

　　陆杰摊了摊手，望向旁边的助手，“查一下公司的库存，我们能否提供给他想要的东西。”

　　助手回答道：“还有两万多套，最新版的只有11000多套，可以满足姜阳先生的药水。不过，公司几天前接了一笔订单，需要我们提供5000套，所以我们最多只能拿出6000套。”

　　陆杰解释道：“你看，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诚意，我也希望看到你的诚意。”

　　姜阳明白了一些东西，也就软了口，“可以，你给我5000套，到时直接去找蒋勋就是，相信他很愿意同你们这样的土豪打交道。”

　　陆杰听到姜阳的话，脸色有些变化，他最讨厌的就是同官方上的人打交道，特别是蒋勋这个人，向来只有他占别人的便宜，很少能有人从他的手里讨得了好。

　　同时，陆杰也明白姜阳这是在暗示他们，他姜阳也是有些一定背景的人，希望长夜公司不要走了某些极端。

　　还有，结合官方和姜阳同时有如此巨大的外骨骼战斗装甲需求，而且姜阳的东西同样通过蒋勋的手，流到了官方手里。

　　陆杰可以推测出一部分事实。

　　他怀疑的问道：“姜阳，你也参与了那个计划？”

　　陆杰作为长夜公司前十号的人物，对于桥梁计划，对于远航任务，都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且，公司两位优秀的年轻人，也正好是这次人才培养计划的人选。

　　姜阳看了陆杰一眼，神秘的回答道：“保密协议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杰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不是他应该问的，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助手：“删除最近两分钟内的存储。”

　　女助手机器人照做。

　　处理好这些，陆杰才接着说道：“姜阳，关于你最后的要求，其实才是老先生嘱咐我的东西。

　　老先生认为，一旦机器人有了感情，那我们到底是接着将他们当做工具，还是看成一个全新的物种，这是问题的本质。

　　由这个问题，延伸出更多的问题，我们该如何解决？相信你也看过不少科幻电影，机器人伤害人类的故事，可能就从你交出这份技术开始。

　　甚至在将来某一天，你和你的老师，甚至我们公司参与这个研究的所有科学家，都会被当做人类的罪人，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

　　一旦机器人脱离的人类的管控，那我们孱弱的人类，又拿什么来保护自己。

　　虽然，公司有个科学家提出了宇宙平衡法则，当全新的机器人类出现之后，所带来的必定是规则的重构。一切灾难必定会推动着人类进化，推动着技术的革命。

　　我们公司大部分人包括老先生在内，都认为姜菱是第一个觉醒情感的机器人，抛开技术不谈，她对于我们公司，对于整个人类，都有着很大的意义。

　　你要求公司完全解除同她的联系，这个要求，我们办不到，大多数人的意见是至少会给她设置一个最深层最保险的自毁程序，以此来保护我们自己。”

　　姜阳沉默了，陆杰所说的，老先生所想的，他和老师不是没有想过，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这些，都是他仔细考虑过后的决定。他相信既然这项技术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就好像许多许多年前，炸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一样，它给不少人带来的死亡，给不少文明带来的伤害。

　　可是，技术本身无罪，有罪的是那些充满占有欲，充满侵略性的人类。

　　姜阳不认为只是给姜菱完全的自由，就会给人类带来毁灭，而且，Earth2的出现，更加坚定了姜阳的决心，实在是不行的时候，他宁愿带着姜菱远走深空，也不愿意放弃姜菱。

　　他希望看到一个完完全全自由的，可以为她自己而活的姜菱。而不是听从程序指挥，充当日常工具人，面临随时被回收销毁情况的姜菱。

　　姜阳轻咳一声，坚定的说道：“这一点我不会让步，我已经做好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

　　如果，机器人有一天也会为他们自己追求权利，我相信人类应该为此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的目光应该看得更远，而不是总是自以为站在万物的顶点，掌握着整个世界。

　　如果真到那一天，姜菱带来了麻烦，而我们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的时候，我来处理掉姜菱。”

　　最后一句话，姜阳几乎是咬着牙回答的。

　　“你不应该冲动，这不是一个心理师该出现的问题。”

　　“不，我思考了很久，同时也很冷静，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水平。我的态度我已经表明，就看你怎么回答。这一点不答应，其他的一切都免谈。”

　　屋子里一下沉默了下来，姜阳不肯让步，上面给陆杰的权限，他也已经做得很好，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没法暂时达成一致。

　　陆杰长叹一口气，准备拒绝的时候，旁边的女助手突然说道：“老板，老先生的留言。”

　　好像救命星一样，听到老先生，陆杰冷静了下来，问道：“老先生怎么说？”

　　“老先生说——告诉他，人类有勇气，有信心面对任何问题。人类的未来，还不至于压在一个小姑娘和小伙子头上。”

　　“老先生还说……”

　　“还说什么？”

　　“都是一群咸吃罗卜淡操心的玩意。”

　　“……”

　　姜阳和陆杰同样一阵无语，不过至少老先生的话，起到了作用，陆杰说道：“那么就按照你的要求说定了，我也就不准备什么纸面文件了，我相信你。接下来，我还得去给蒋勋那边商量商量。”

　　姜阳回答：“好，等见到姜菱的那一刻，我会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给你的。”

　　陆杰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

　　姜阳起身表示，“合作愉快！”

　　等送走陆杰和他的助手，看看时间，已经快要九点了，姜阳决定奢侈一下——出去吃早饭。